“还是做长辈的。”只年长四岁的长辈盛庭霑沉默不语。盛老夫人冷哼了声,恨铁不成钢:“你可都28了啊,老铁树不开花,害我出去喝茶都没有面子。”看着生龙活虎数落自己的老人,盛庭霑心里涌出一股涩意。细算起来,老一辈的心愿朴实无华,可这些年,他却少有陪伴。不是不知道多有亏欠,总想着过后再弥补。却没想过,日薄西山,随之而来的便是寂灭。没有哪一位老人的时间,经得起等待。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心中思绪万千,但不至于失态于人前。
迈巴赫驶向盛家老宅,盛庭霑预备先将盛老夫人送到后,再绕回盛世处理那堆积攒了月余,被董助裴行之以不敢僭越为理由,特意留给他批复的文件。
“你这出去一趟,人还转性了。”盛老夫人带着几分揶揄道。
这种场合,以前哪回不是露个面就走,这次居然肯老老实实待到宴会结束。
“不是您叫我不要只顾工作,适当放松一下么?”盛庭霑垂眸轻笑。
“你少曲解我的意思。”盛老夫人睨他一眼:“盛琅这小子吧,私底下有点没谱儿,但眼光确实不错。”
“他才24,就有这么高的觉悟了,你再看看你。”
“还是做长辈的。”
只年长四岁的长辈盛庭霑沉默不语。
盛老夫人冷哼了声,恨铁不成钢:“你可都28了啊,老铁树不开花,害我出去喝茶都没有面子。”
看着生龙活虎数落自己的老人,盛庭霑心里涌出一股涩意。
细算起来,老一辈的心愿朴实无华,可这些年,他却少有陪伴。
不是不知道多有亏欠,总想着过后再弥补。
却没想过,日薄西山,随之而来的便是寂灭。
没有哪一位老人的时间,经得起等待。
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心中思绪万千,但不至于失态于人前。
像是终于被说服一般,他平静开口:“我会考虑的。”
盛老夫人听他难得松口,惊得眼睛都睁大,生怕他反悔,赶紧让司机替她作证:“小周,你也听到了,这可是某人亲口答应下来的,以后他不承认,你可得帮我做证人。”
司机笑着答应:“是盛董自己说的,我听得一清二楚。”
盛老夫人坐得端正,面上恢复了一贯的优雅:“看来新加坡的水土有奇效,能让冥顽不灵的人开窍。”
盛庭霑告饶:“您就别数落我了。”
“行。”盛老夫人见好就收,转移了话题:“还没给你说,我的体检报告今早圣地亚给我送过来了,老陆不放心,来来回回叫我查了三遍,查来查去,不还是那些老毛病么。”
“报告我也看了。”盛庭霑转着指骨上的指环,嗓音淡而沉稳:“陆伯伯那儿新来了些调养方面更专业的人,我叫他安排两个到您这儿来。”
“好啊,刚好我也想换人试试。”
盛老夫人发出感叹:“我可得把身子骨养得硬朗些,看你成家,看意西考上大学。”
盛庭霑沉声道:“您都可以见到的。”
- -
盛世集团总部坐落在市中心CBD,是京市地标性建筑之一。
大楼六十三层印着Chairman room的门牌反射白炽灯的冷光,一派冰凉沉肃。
实木办公桌上一摞待批文件,真皮座椅里的人拿着最上面一份名为涑阳岛生态城区开发提案书翻阅。
纸张翻动的簌簌声里,裴行之站得端正,面上更是一派无辜。
“您走的这月,市/委那边来了好几波人请我喝茶吃饭,我给他们说了这项目难搞,我人微言轻的,哪儿说得上话做得了主啊,这必须得您亲自点头才行。”
盛庭霑淡淡扫他一眼,在文件末端签下自己的名字,“替我约时间吧。”
京市房地产行业从前几年打造高质量高品质住宅,到近来紧跟双碳政策,向低能耗建筑迈进,现下亟待开发具有引领行业效用的大体量超低能耗建筑群。
政策一下来,指标就划定了。作为龙头企业,盛世集团自然要做出表率。
不过应邀投资开发几十亿体量的项目,配合地方政府布局,盛世不可能一点好处都不沾。
盛庭霑早有意向进军生物医药领域,裴行之这般拿乔,就是为了能为此事交换官方背书。
裴行之是盛庭霑国外求学时的学长,大三时两人联合创业,极为默契,事业做得风生水起。
盛家出事后,他毫不犹豫舍了工作室,随盛庭霑一起回国,做了他的左膀右臂。
这人工作能力毋庸置疑,但私下相处,有非常明显的缺点。
话多,爱演。
“好嘞,小的这就去办。盛董,还有47份文件等候您的宠幸,您慢慢看。”
裴行之微微欠身,拿着盛庭霑刚签署的文件准备离开。
“周三晚上有安排吗?空出来。”盛庭霑拿起一份新文件,淡声道。
“程家有个局,不过也不是非去不可,那我推了吧。”裴行之回忆了一下盛庭霑的安排。
他又问:“什么事啊?要我跟着去么?”
盛庭霑的视线从雪白的纸张转移到裴行之脸上,回想起盛老夫人口中的老铁树,若有所思道:“你三十了?”
“是啊。”他被看得一愣:“我三十怎么你了?我英俊潇洒事业有成,三十就是才盛开的小娇花好不?”
盛庭霑没理他,收回视线,“周三和我一起。”
裴行之摸不着头脑,撇了撇嘴,走出去几步,还是忍不住转过头问:“总得告诉我是去干嘛的,我也好准备准备吧?我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我妈办的宴会。”
裴行之一愣。
这几年眼看着盛老夫人为了盛庭霑的婚姻大事操够了心,连带他也跟着受了不少摧残。
那些打着各种名义但实为相亲的各种宴会盛庭霑极少去。
想到盛老太太如今的情况,裴行之一口答应,“好,只要君姨高兴什么都行。”
“那我把贺川也叫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蛋,不帮他一把也是个孤独终老的命运!”
盛庭霑点头。
走出去几秒之后,裴行之噌一下又从门后探出脑袋,鬼鬼祟祟问道:“尊敬的盛董?您现在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啊?”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一下午不停歇,盛庭霑也才处理完三分之一的事务。
巨大的落地窗外挂着将夜未夜时分靛青的天幕,男人站在窗前俯瞰全城,莹莹灯火落入他浅棕的瞳孔,波澜渐生。
喜欢?
这个问题不在他的考虑中。
-
城市另一侧,少女带着满身药香回到御庭。
苏阑刚通完电话,看她怀中纸袋样式,了然道:“去中医馆了?”
黎婳将牛皮纸袋中一份药材单拿出来放进收纳盒,其余的交给阿姨归置到厨房。
“嗯,新学了一道药膳,准备这两天做一做试试,味道不错的话就带给小遂。”
黎遂身子弱,黎婳特意去老中医那里学了做滋补的药膳,时常做了带给他,一来二去,也学了些小手艺,会做些有效用的小物件。
“再给你们做几个安神助眠的香囊。”
“好。”
黎婳从杂物间找了布料拿上楼。
二楼书房空出来的一张书桌被她当了操作台,放着剪刀和各色针线。
四种花色的布料被她均匀剪裁,整齐地叠在一旁备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