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从没见过原主爱得死去活来的这位未婚夫,此次算是头一次相见。好家伙,眉平目长,薄唇吊稍,典型的薄情寡义之相。她在心里咂舌,余竹韵的脸色却愈发难看。往日里原主对他可谓言听计从,只要他多和原主说两句话,哪怕是讥讽之言,原主也乐得找不着北。可现在祝卿安明明听到他的话了,却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不管不顾。余竹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芾打断了话。“安安乃老朽的小友。”余竹韵脸色一变,一瞬间转为谦逊,“苏大人怕是识人有误。”
祝卿安得了回答,却想转身逃跑。
这么多人,她得画到什么时候去!
然而,还未等她逃离现场,早早站在竹楼上眺望的苏芾大人一眼便望见了她。
“小友小友,这边这边!”
苏芾拼着一把老骨头,半个身子探出去颤颤巍巍地招呼祝卿安。
众人顺着视线寻去,正正好抓到了预备离开的她。
“哈!哈!哈!”
祝卿安大笑三声,硬着头皮从人群中挤过去,被热情洋溢的苏芾拉着介绍。
“这是户部的刘大人,大理寺的王寺承,国子监的张学政…”
苏芾将看得上眼的同僚通通拦住,还差人快马加鞭去叫了几位老友,只是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这才引得这么多人围着。
既然已经被抓到了,祝卿安只得任劳任怨,做个无情的画画机器。
苏芾挡在前面大吹特吹,好似祝卿安是什么画仙转世,文曲星下凡一般。
一到了付钱环节,这一老一少脸上如出一辙的奸诈,端着钱匣子一脸心痛。
“如此佳作,给多少全凭老友你的良心了。”苏芾痛心疾首,宛若割肉。
祝卿安极其配合,躲在苏芾身后暗自伤感,还时不时摸摸手腕,示意自己为了这画实在劳累。
被拉来的大人们,无一不在心中暗骂苏芾这老头奸猾,连带着身边的小姑娘也学成个小狐狸。
奈何手中的画实在是难以割舍,只得慷慨解囊,将身上的钱全部掏空才作罢。
户部的刘胥刘大人,连靴子里藏的私房钱都掏了出来,只是这交子在靴子里捂的时间实在太久,熏得人睁不开眼。
刘胥眼睁睁看着自己忍痛放入钱匣的银票被苏芾捏着鼻子抽出来放到一边,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老匹夫,你若嫌弃,还给我便罢!”
“就不还,傻子才还。”苏芾和刘胥多年好友,自然不理他,反而得寸进尺。
刘胥被气了个仰倒,骂骂咧咧地卷着画离开了。
祝卿安看的好笑,叼着新买的油果子,低头数还有几张宣纸。
等这几张画完了她就罢工!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晚生户部尚书余镇江之子,余竹韵,久仰苏大人才名,不知可否赐画一幅。”
余竹韵?
祝卿安闻言抬头,一眼便看见了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余竹韵,以及他身后垂头丧气的余松韵。
二人也自然看见了她。
余竹韵眉头紧皱,语气不善,“你在里面做什么,当心污了苏大人的画!”
前几日,原本支持他和兰儿的父亲突然变卦,勒令他赶紧和祝卿安成婚。
若不是祝卿安擅自将兰儿的籍契公之于众,兰儿又怎么会入不了侯府?其人心之歹毒,又怎配做他的妻子!
祝卿安从没见过原主爱得死去活来的这位未婚夫,此次算是头一次相见。
好家伙,眉平目长,薄唇吊稍,典型的薄情寡义之相。
她在心里咂舌,余竹韵的脸色却愈发难看。
往日里原主对他可谓言听计从,只要他多和原主说两句话,哪怕是讥讽之言,原主也乐得找不着北。
可现在祝卿安明明听到他的话了,却装作不认识的模样,不管不顾。
余竹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芾打断了话。
“安安乃老朽的小友。”
余竹韵脸色一变,一瞬间转为谦逊,“苏大人怕是识人有误。”
“我与她自幼便相识,对她的脾性最为了解,此人好逸恶劳,懒惰成性。”
“不仅肥胖痴酣,还心地狠毒,害得一柔弱女子惊吓过度,受生母厌弃,如今已卧病在床许久。”
“哦?”苏芾当日就在书肆,自然知道实情,但仍旧作询问状,“阁下如此了解,敢问阁下是她的何人?”
“这…”余竹韵皱眉不答,万分不愿。
“是她的未婚夫婿。”余松韵终于挣脱身后的老仆,黑着脸抢先回答。
“兄长,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旁人有万般不是,都不能如此断言,更何况是大嫂。”
“你与谢以兰有私,便如此污蔑大嫂,祖宗天地在上,你这般做法,对得起你读过的圣贤书吗?”
余松韵越说越激动,和余竹韵面对面站定,一字一顿道。
“余祝两家确有婚约不假,但你如此不堪,不如换做我!”
“兄长不想娶?弟弟我求之不得!”
说罢,他狠狠瞪了余竹韵一眼,满脸不平地走到祝卿安身边,垂着眼不再出声。
余竹韵脸色铁青,他少年登科,父亲又身居高位,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好!君子娶妻自娶贤,你若执意如此,我便去回禀父亲,定当如你所愿!”
“那就多谢兄长!”余松韵非但不气,反倒追问。
“不必。”余竹韵冷哼一声,还不忘朝苏芾作揖,“苏大人见谅,在下这便回府,我余竹韵,此生绝不会娶此女为妻!”
余竹韵拂袖而去,余松韵却像只斗赢的小公鸡,围在祝卿安身边叽叽喳喳。
“卿安,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未婚妻了,我定会护着你的!”
祝卿安浅笑挑眉,目光不善。
“你们余家两兄弟倒是好算盘,我是什么香囊扇子吗?说让便让?”
余松韵僵在原地,苏芾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没缘啊没缘。”
被余家兄弟这么一闹,祝卿安也没了继续画的心思,索性收摊回家,连同那两人,通通赶走。
只是刚进门,便看见穆谨行拄着拐杖站在桂花树下。
清风拂面,桂花树枝叶繁茂,树下的人眉目依旧,眼含关切,一如往昔。
“师……”一句师兄险些脱口而出,祝卿安及时闭嘴,也掩下眼中的黯然。
“今日可还顺利?”
余家兄弟争妻的传闻早就传得洋洋洒洒,可他一开口,却只有简单的关心。
祝卿安眼眶一酸,丢下手里的钱匣子,拖出个躺椅瘫在树下乘凉。
“尚可,做了件好事,画了一些画,自个儿被当成东西抢了一会儿。”
“做了何事?”穆谨行端坐石桌前,为祝卿安斟了杯茶,又剥了几颗莲子放到碟子里。
“苏家的…”
树叶沙沙作响,桂花树下,眉眼如画的男子面色冷淡,眼中却寒冰融化,侧耳倾听,时不时还低声应答。
胖嘟嘟的女子噼里啪啦不停地说些什么,偶尔怀疑男子走神,便抽问自己刚刚的话,听男子如实复述后,这才眉开眼笑,继续滔滔不绝。
另一边,苏芾将今日新得的水墨观音端端正正挂在卧房,睡前也忍不住再三欣赏,最终敌不过困意,酣然入睡。
只是他却做了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