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不由自主地走进来存放尸体的房间。仵作验过尸体后,便依照流程将纪云欢的尸体收敛了。擦去伤口的血痕,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已经没有刚刚发现她时那么形容骇人了。甚至,若不是因为她被安置在棺椁里,她的模样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谢景行静静地看着纪云欢青紫的面容,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哑声开口了。“纪云欢,这算是报应吗?”这算是报应吗?奉纪明的命令,杀了赵家十三口人,最后也死在了纪明的手中。
谢景行眼神一凛,当即朝着太师府内疾步而去。
纪明的卧房里,一盏茶水尚且留有余温,谢景行当即吩咐。
“茶水尚有余温,应当刚逃跑不久,白超,你和其他人分别领着人朝着城外去追,务必将他缉拿归案!”
几名锦衣卫对视一眼,纷纷领命:“是,大人!”
随后匆匆朝外疾步走去,屋内一瞬间恢复了平静。
谢景行也朝外走去,路过后院的垂花门时,他忽然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走进去。
救出那几个孩子的时候很匆忙,关押孩子的暗室没有关暗门,谢景行走了进去。
这暗室看起来年代久远,至少已有二十年光景,内里的陈设很是老旧。
里面空间不小,仿佛一座暗牢,里面是大片大片的铁栏,铺着潮湿的被褥。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偌大的刑场。
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刑具,浓厚的血腥味几乎要将人熏晕过去。
那些孩子们就被一个个关在这里,犹如牲口一般,除了每日遭受折磨便只有暗无天日的关押。
谢景行想起那男伎的话。
“纪明会先关大家一段时间,每日遭受虐打,心性好的孩子能够活下来,活下来的便按照性格和能力分去不同的训练,当初云欢便是心性最坚韧的,所以她被培养去做了纪明的刀,她的待遇看似最好,但遭受的虐待却也是最多的,因为纪明对她寄予厚望……”3
说到这里,那男伎的嘴角浮现出嘲讽又恐惧的笑。
“但这份厚望,我们谁也不想要……云欢每日遭受着这样的折磨,直到她及笄后,纪明才算她出师,而派给她的第一个考验,就是赵尚书一家……”
谢景行看着这暗无天日的暗室,仿佛能看到小小的纪云欢如何在一次次刑罚中存货下来,又是如何独自一人舔舐着伤口……
谢景行猛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留下一部分锦衣卫继续搜查太师府,谢景行回到了镇抚司。
如今纪明的恶行已经传了出去,不过是回到镇抚司的短短路程,他便听到了不少百姓怒骂纪明的声音。
与不久前赞叹纪明怒骂纪云欢的声音大相径庭。
谢景行未曾理会,直接回到了镇抚司。
镇抚司内,仍然留存着纪云欢的尸体。
谢景行不由自主地走进来存放尸体的房间。
仵作验过尸体后,便依照流程将纪云欢的尸体收敛了。
擦去伤口的血痕,换上干净的衣服后,已经没有刚刚发现她时那么形容骇人了。
甚至,若不是因为她被安置在棺椁里,她的模样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谢景行静静地看着纪云欢青紫的面容,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哑声开口了。
“纪云欢,这算是报应吗?”
这算是报应吗?
奉纪明的命令,杀了赵家十三口人,最后也死在了纪明的手中。
还是以这样残忍的方式。
“如果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你还会选择抢走乔素儿的命运,代替她去被纪明收养,去享那所谓的福吗?”
谢景行的眼圈却有些发红。声音很平淡,但是每一个问题却都很是尖锐。
“如果你没有选择贪婪,如果你不是纪云欢,那我们之间……”
这个问题,谢景行问的很轻很缓,像是在问纪云欢,也像是在问自己。
他缓缓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触碰到纪云欢的脸颊。
冰凉的触感,仿佛要顺着他的手指攀上整个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收回手,转身大步离开。
只留下一声轻飘飘的,几乎要被风吹散开的话。
他说:“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再做纪云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