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诗,指战国末年时,鲁国毛亨和赵国毛苌所辑和注的古文《诗》,也就是流行于世的《诗经》。。“其实苏府上下都知道,苏预他乃是旁支过继来的孩子。来时才不过十几岁,瘦得猴儿似的。少年人抽条快,话也少,唯有吃饭、读书、练功,到及冠时说要从军去,便背个包袱走了,满屋的东西没拿,只带了这本旧书。”老人停顿:“听闻那是他来时带着的。我想,这东西,你瞧一眼,心里有什么话,早些说开了才好。”花白头发偏
毛诗,指战国末年时,鲁国毛亨和赵国毛苌所辑和注的古文《诗》,也就是流行于世的《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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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苏府上下都知道,苏预他乃是旁支过继来的孩子。来时才不过十几岁,瘦得猴儿似的。少年人抽条快,话也少,唯有吃饭、读书、练功,到及冠时说要从军去,便背个包袱走了,满屋的东西没拿,只带了这本旧书。” 老人停顿:“听闻那是他来时带着的。我想,这东西,你瞧一眼,心里有什么话,早些说开了才好。” 花白头发偏过去,瞧窗沿上的水仙花,表情宁静。
“我如今也才明白,有些事儿,有些人,遇见时以为是一辈子,其实便也就那一次了。”
沈绣拿出那本旧书,翻开。每页都有密密麻麻批注,字迹整齐,苍润有功底。她随意翻着,却见其中一页墨迹尚新,因屋里暖融融的缘故,甚至还未干透。
她仔细瞧那行字,tຊ是誊写的《北风》: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旁边信封里的墨迹也尚未干,封口处的字更简单,只有三个:和离书。
***
夜间沈绣回卧房,即听闻苏预早些时搬到书房去睡了。她也没多问,就收拾好床铺,又惦记起白日里从老夫人房里带回来的脉书与银针,在桌上一字排开细看。灯烛微微,她剪了好几回,待光亮些时,已翻过数页,将镇纸搁在“理气二分”那章,眼皮一合,竟在桌边盹着了。
三更时,窗边竹影摇动,脚步有功底,缓、轻。掠过回廊,掀起厚帘,不带动丝毫响声。脚步踏进来时,苏预却怔住,瞧见她睡颜正在灯火下,脸上还沾着墨迹,手里握住笔,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眉头紧蹙。
他走到桌前俯身,小心把她笔拿走,腰沉下去,屏神凝息把人抱起。好在她睡得熟,呼吸均匀。他挪步到床前放下,沈绣鬓角的双鹤金丝嵌碧琉璃的步摇滑落——
恰卡在他白天被勾破的袖子缺口里,只差分毫,就会当啷落地。
他从她肩后抽出手,用空出的那只手徐徐将步摇摘下来,不敢漏半点呼吸。这步摇的端头盘着她的发髻,一旦拆开,全数散落,步摇的金丝金链又卡得位置巧妙。他用尽巧力,终于解开破洞里缠绕的珠穗,那端步摇便整个滑下来。乌发散落,铺满锦枕。
皓月当空,花影摇曳,苏预沉默。
他俯身向下,瞧见她熟睡的脸。不过认识几天,就发现她睡相不怎么样。双眉总是微皱,梦里还会骂人、说想回家。睡到天初亮时还会把腿搭在他身上。但又不能细看,某些方面,他已经太过熟悉。
苏预回身,坐在地上,将后背靠着雕花床架,闭眼调息,等待奔涌血流回归正常才能站起。手指攥紧又放开时,眼角余光却瞧见她手心依稀有字。
什么字?他疑惑,小心将她手拿近了看,有两行。上边是两句:北风其喈,雨雪其霏。下边是刚抄的《脉经》,笔迹细碎,计有几十字。他盯了片刻,方才轻笑一声。起身取了块巾子,低头给她擦手,又当心不吵醒她,擦得慢如磨墨。
窗边树上有鸟鸣,长尾曳曳,像是喜鹊却又不是。
待笔墨痕迹擦净,他终于起身,腿脚酸麻,只好在榻边略静些时。正此时就听见她翻身,刺啦一声,把他被裹进衣裳被褥里、已破口的衣袖彻底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