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有长公主做靠山,连带着陆湘柔也沾了光。也许辰阳侯心里未必疼爱她,但表面上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有求必应。突然如此疾言厉色,陆湘柔又是懵逼又是惶恐。贴身丫鬟绿芙劝她先回屋。可陆湘柔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恶气,继续道:“爹爹,陆晚音能如此害女儿,未必没有害您之心!您也是那日受伤的,说不定就是她所为!爹爹,此仇您甘心不报?”辰阳侯心下一紧,竟认真思索起来。印象里每次见到陆晚音时,她都在陆湘柔跟前端茶倒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皇宫,登天塔。
这是皇帝登基的时候巨资修建的,足有百层高。
据他所说,是可以纵览天下山河、遍观百姓疾苦。
他此时正站在上面远眺。
见百姓都拦在押送队伍前,气得重重拍在栏杆上。
“都怎么回事?朕都说他造反了,他们为何还要拥护他?是都觉得朕这个皇帝不如他,想立他为新主?”
在旁伺候的近侍顿时跪倒一地。
总管太监捧着皇帝的大氅,汗如雨下。
昨晚皇帝因为谢璟辞要被流放,心头大患再无威胁,兴奋了一夜。
直至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下。
近侍不敢惊扰他,等他自然醒时,险些就要错过欣赏谢璟辞遭万民唾弃的场面。
于是,皇帝连衣裳都来不及穿,便飞奔到了登天塔上。
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皇帝气得脑袋发昏:“杀了!把这些叛君之贼都给朕杀了!”
总管太监瞧了瞧大氅,到底没敢在此时提醒皇帝穿衣。
恰在此时,冯吉派来禀话的侍卫到楼下。
皇帝丢下千里镜,迫不及待让他上来。
等询问过街上究竟发生何事后,皇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一个乌鸦护佑!
好一个苍鹰报仇!
好一个天意不可违!
谢璟辞是上天庇护之人,那他这个货真价实的天子呢?
是笑话吗?
深秋时节,凛冽的狂风呼啸。
近侍们都冷得缩了缩脖子,皇帝却恍若未觉。
他一脚将侍卫踹翻:“你们这些羽林卫都是废物吗?连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贱民都威慑不住,朕要你们有何用?!”
皇帝拔出侍卫腰间的剑,愤而将侍卫的头颅砍下。
刹那间,温热的鲜血四下喷溅。
皇帝的脸上和身上,也落了几串血珠。
鲜血瞬间抚慰了他盛怒的心。
皇帝将长剑随手一扔,接过总管太监的手帕。
他边擦拭脸上的血迹,边阴鸷下令:“去通知锦衣卫,即刻前去镇压维护谢璟辞的刁民!阻拦执行公务者,一律杀无赦!”
“再通知暗影,等谢璟辞远离京都后,立刻将其杀了!”
暗影是太祖暗地培养的皇家暗卫,成立以后只效忠于大晟皇帝。
先帝一生不曾动用过暗影。
但皇帝登基以后,却没少命暗影去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仅针对谢璟辞,就出动了不下十次。
甚至曾在两军交战之时,将谢璟辞的行军都透露给敌国。
作为大晟的皇帝,他不惜牺牲本国利益,也要害谢璟辞一命归西。
总管太监习以为常,当即应声前去安排。
陆家。
“爹爹,您一定要替柔儿做主啊!”
陆湘柔早已将那小厮阉割凌迟,但仍是不解恨。
她满心想要报复陆晚音,却听到陆晚音已经受谢璟辞牵连,被流放的消息。
仅仅是流放,怎么消她心头之恨?
可辰阳侯正为断根一事痛苦,哪里顾得上替她做主?
陆湘柔实在忍不住,趁下人送药的时候强闯了进去。
“爹爹,陆晚音毁我清白,断我前程,爹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啊!”
辰阳侯好不容易让自己不想那件糟心事。
结果被陆湘柔一个“断”字,勾起了他最难堪、悲痛的记忆。
顿觉得下身某处也好似在隐隐作痛。
“女儿自幼乖巧懂事,对兄弟姐妹都和睦亲厚,可那陆晚音抢女儿夫婿在先,毁女儿清白在后,实在恶毒至极!”
“爹爹,女子清白比命还重要,她害女儿与那下等之人苟且,女儿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呜……”
陆湘柔说着就往柱子上撞,吓得下人连忙上前阻拦劝慰。
屋子里吵吵嚷嚷的,偏陆湘柔还越哭越大声。
辰阳侯脑瓜子嗡嗡直叫。
他从床上坐起,随手抄起枕头往陆湘柔的方向砸。
辰阳侯大怒道:“要死滚出去死!少在我这儿闹得我不安生!”
清白算什么?
不过是与人睡了一觉,就要去死。
那他连行周公之礼的可能都没了,是不是得千刀万剐?
陆夫人有长公主做靠山,连带着陆湘柔也沾了光。
也许辰阳侯心里未必疼爱她,但表面上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有求必应。
突然如此疾言厉色,陆湘柔又是懵逼又是惶恐。
贴身丫鬟绿芙劝她先回屋。
可陆湘柔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恶气,继续道:“爹爹,陆晚音能如此害女儿,未必没有害您之心!您也是那日受伤的,说不定就是她所为!爹爹,此仇您甘心不报?”
辰阳侯心下一紧,竟认真思索起来。
印象里每次见到陆晚音时,她都在陆湘柔跟前端茶倒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要多卑微有多卑微,甚至受尽欺凌后,都不敢向他这个父亲寻求庇护。
辰阳侯摇头。
这样一个懦弱卑贱之人,怎可能突然吃了熊心豹子胆?
还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像她这样十恶不赦的人,就该立刻下十八层地狱!还请爹爹派些杀手去杀了她吧!她不死,您岂不是白白受伤了?”
被女儿提到痛处,辰阳侯不禁火冒三丈:“她若有行凶的胆子,你和你娘早死八百遍了!”
他越说越气:“你有时间在这里构陷她,还不如多去想想自己还能找到什么样的人家!”
“你自己不知廉耻就罢了,还连累侯府其他女子名誉受损,侯府留不得你这残花败柳之辈!”
陆湘柔被亲爹当众嫌弃,一时间羞愤欲绝。
“爹爹如此绝情……”
“滚!老子叫你滚!”
软枕被褥,甚至是床幔上的金钩,都被辰阳侯扯下来,尽数砸向陆湘柔。
陆湘柔被绿芙拉了出去。
直至房门被合上,辰阳侯的怒斥仍未停止。
陆湘柔的心生生被碎成了无数瓣。
绿芙战战兢兢安慰:“小姐,侯爷应该是重伤难受,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了脾气,您别往心里去。”
陆湘柔将手帕都快要绞烂了。
她恨恨盯着门板,仿佛能将门板给盯穿了。
“我竟不知爹爹这般在意陆晚音那个贱人!他既然不肯杀她,那我就替他去送送他那叛国贼野种!”
陆湘柔转身往府外走去。
绿芙:???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自家小姐的脑回路。
自家小姐到底是怎么从辰阳侯的举动中,看出辰阳侯在意陆晚音的?
要真是在意,怎能眼睁睁看着陆湘柔欺凌陆晚音十几年,从来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