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嘶鸣一声,果然转身就跑。刚从手下腰间拔出来刀的侯元基,被马尾巴照脸狠狠的一下。瞬间就呼肿了。百姓们刚才还压抑的笑声,瞬间炸开了。连扶着侯元基的手下,也忍不住笑出来。侯元基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挥舞着手里的刀:“笑什么笑!都不许笑!”陆晚音眉眼带笑:“大人,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不会笑。”她当即大笑两声:“哈哈哈哈……除非忍不住。”侯元基羞得已经失去了理智,眼下只有嘲笑他的陆晚音。
秋高气爽,枫叶尽染,一行行大雁划过蔚蓝的天空。
通向大牢的街道上挤满了人,陆湘柔不得不戴上斗笠提前下马车。
在绿芙的帮助下,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往人群里挤。
“让开!都让开!”
上千名擐甲执兵的锦衣卫如利刃出鞘,以锐不可当之势向押送队伍奔来。
远远望着他们靠近,陆晚音还在不遗余力地怂恿着谢璟辞。
“……你想想啦,大晟危亡之际,是你谢璟辞力挽狂澜!你在战场厮杀的时候,皇帝日日躺在温柔乡里纵情声色。”
“你和你的将士饿得啃树皮的时候,他怕人下毒害他,一盘菜最多只吃三口……”
“这样的皇帝,你非要愚忠的话,就只能是自取灭亡。”
听着这些赤裸裸的挑拨之词,谢璟辞对陆晚音的口无遮拦十分无奈。
整个大晟,也只有她敢说这种话。
无奈的同时,他也确确实实下了决心。
但他倒不是被陆晚音蛊惑,而是当今天子的确不仁。
听着越来越近的甲胄声,谢璟辞遥望向登天塔塔顶。
他神色怅然:“你说得对,我何必自找死路?”
秋风拂起他鬓边散落的墨发,也吹起了他染满鲜血的衣袂。
身后一树枯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愈发显得他孤寂与萧瑟。
陆晚音拍了拍谢璟辞的肩,笑道:“路有万万条,你觉得被逼踏上了不归路,兴许才是真正的康庄大道。”
说着,陆晚音眼里的笑意渐深。
她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被迫改道的例子吗?
第一世她还是个困于后宅、什么都不会的女子,却突然被丢进危机四伏的末世。
刀尖舔血的日子里,她磨砺了自己,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
现在虽然重回到等级森严的古代,但她绝对不会再被这些束缚。
伤害她的人,就算是她亲爹,那也得付出代价。
谢璟辞也一样。
皇帝不让他活,那就换个皇帝。
反正他有这个实力。
总而言之,只要看得开,条条大路通罗马。
谢璟辞是个武将,忠君爱国的思想早已深入骨髓。
可看着陆晚音对于谋反,非得不排斥不畏惧,甚至还有些期待的样子。
他越来越好奇,自己这位夫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眼下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叹了口气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踩着那么多尸骨上位,良心到底难安。”
“伤口腐烂了,你觉得应该狠狠痛一次,将腐肉都割掉好?”
陆晚音说着顿了顿:“还是应该留着它不碰,任由它扩散,取走你的性命?”
似乎是为了证明陆晚音的话,锦衣卫统领侯元基纵马而来。
他丝毫不怕踏伤了百姓,引得百姓仓皇逃跑,怨声载道。
侯元基却不想着安抚,反而纵马绕着谢璟辞一圈。
他居高临下俯视谢璟辞,仰天大笑。
“谢璟辞啊谢璟辞,没想到你会有落到本官手下的一日吧?此时此刻,你可曾后悔当日为难本官?”
当初谢璟辞刚从边关回京,撞破侯元基强占农田一事。
他直接告到皇帝面前,逼侯元基不得不去向那等贱民赔礼道歉。
要不是因为侯元基家世深厚,早就被夺职下狱了。
冯吉到底信了乌鸦护佑是天意,连忙好言劝道:“谢将……谢璟辞毕竟为大晟开疆拓土……”
“冯吉!”
侯元基冷声警告:“陛下已将押送谢璟辞的差事交给本官接手。你若执意要为了这罪臣得罪本官,倒是想想,你这羽林卫统领的位置能坐多久?”
侯氏一族的先人是开国元勋之一。
侯元基的父亲,也是当今皇帝跟前的红人。
冯吉握紧拳头,胸腔起起伏伏,终究不敢得罪。
谢璟辞微仰起头,下颌线凌厉:“侯氏一族恶贯满盈,迟早作茧自缚。你最好祈祷我谢璟辞没有翻身之日,否则,我迟早又一日,要彻彻底底清算你侯氏满门的罪!”
“呦,真是吓死本官了!”
侯元基浮夸地露出害怕之色:“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神吧?”
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嘲讽大笑:“别说以后翻身,你先熬过接下来的冬日寒风侵袭,再来威胁本官吧!哈哈哈哈哈!”
毫无疑问,流放的路上,最难熬的不是冬日的寒冷。
而是侯元基的刁难。
可惜,遇上陆晚音,还不知道谁刁难谁呢!
“吼!”
侯元基笑声还未落,胯下的马儿突然高亢地嘶鸣两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骏马便不受控制地扬起前蹄,疯狂抖动着。
分明要把侯元基甩下来才肯罢休!
百姓当即离得远远的,生怕成了马蹄下的冤魂。
侯元基惊恐万分地拽着缰绳,努力控制着骏马:“都瞎了吗!还不快来帮忙!”
要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自己的马摔下来,侯元基这脸也就丢光了!
陆晚音轻轻转动手腕。
就见那马儿抖得更疯狂了,前蹄似乎要到天上去。
侯元基的属下连忙过来帮忙。
却不想那马儿好像有意识一样,硬是避开了众人!
“啊啊啊!”
侯元基尖叫着,直直地被甩了下来。
砰!
侯元基实实在在地在谢璟辞面前,摔了个五体投地。
陆晚音冲着马儿眨了眨眼,踢了一脚摔晕过去的侯元基。
“喂!没过年呢,怎么行这么大的礼啊?”
侯元基悠悠醒来,便觉得嘴里一阵腥甜。
手下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大人,您没事吧?”
侯元基满脑子只有陆晚音那句“这么大的礼”。
他舔了舔唇,才发现自己鼻血流进嘴里了。
听着周遭百姓低低的耻笑声,他意识才回笼。
侯元基当即怒目而视向骏马:“杀了它!给本官杀了它!”
这个畜牲,居然害他如此丢脸!
陆晚音神色一黯,赶紧下令:“快跑!”
骏马嘶鸣一声,果然转身就跑。
刚从手下腰间拔出来刀的侯元基,被马尾巴照脸狠狠的一下。
瞬间就呼肿了。
百姓们刚才还压抑的笑声,瞬间炸开了。
连扶着侯元基的手下,也忍不住笑出来。
侯元基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挥舞着手里的刀:“笑什么笑!都不许笑!”
陆晚音眉眼带笑:“大人,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不会笑。”
她当即大笑两声:“哈哈哈哈……除非忍不住。”
侯元基羞得已经失去了理智,眼下只有嘲笑他的陆晚音。
他顾不上思考,手里的刀冲着陆晚音就砍了过去。
冯吉连忙拉住侯元基:“大人!三思!那是谢璟辞的夫人!”
陛下只判了谢家流放,可没让他当众杀人。
侯元基的理智恢复了一些。
这些贱民居然敢笑他!
等着吧!一会儿他倒要看看谁还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