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巍舟……我不怪你。”“我只是,无法再面对你,也无法接受我留不住的宁氏。”宴巍舟抱着宁枳鸢往外冲去:“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他一边说,一边有泪落下。“我知道错了,我帮你把那些东西全都找回来,求你,求你别丢下我!”可路好远,黑暗在眼前无尽延伸,没有尽头,也没有希望。冰冷的空气好像针尖,一千根一万根,顺着宴巍舟的血液遍布每一个角落,痛到极致。宁枳鸢用尽力气抬手抚住他的脸。
宴巍舟手上骤然发力,像是要将二人融为一体。
“宁枳鸢,你休想!”他红着眼,咬牙切齿,“你想要离开我,去见他?”
宁枳鸢没说话,只惨白着一张脸,眼神毫无焦距,像一抹滞留在人间的幽魂。
宴巍舟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似呵护珍宝,话语中的决绝疯狂却似与魔鬼签下了契约。
“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让你如愿。”
他已下定决心,就算死亡,也要以灵魂交缠。
宁枳鸢还是没能回去再看一眼宁宅,她被宴巍舟带到了新的住处。
依山傍海的豪华别墅,比之宁宅也不遑多让,却因为过于空旷而显得毫无半分人气。
“阿鸢,这是我们新的家。”
他眼睛亮亮的,好像有了新的家,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很多东西还没买,我怕你不喜欢,要等你决定,对了,花园里种上鸢尾好不好?”
可宁枳鸢没理会,看了看四周将所有入口看守得严严实实的保镖,一张脸空洞如冰雕,了无生气。
“你这是打算将我囚禁起来?”
宴巍舟没有回答,自顾自将宁枳鸢带到餐桌前:“阿鸢,这是你最喜欢的那家粥,我去找他们厨师特意学的……”
宁枳鸢抬手将那粥一掀,餐桌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别叫我阿鸢,你不配。”
宴巍舟一顿,默不作声蹲下身收拾碎裂的瓷碟。
那粥还冒着热气,瞬间将他的手烫红,他蹙了下眉,再抬头看向宁枳鸢时又舒展开。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除了不让宁枳鸢离开,宴巍舟格外的好脾气。
宁枳鸢凝视了他许久,一字一句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宴巍舟仰头看她,漆黑眼瞳如墨,好半晌才哑声道:“想要的东西就要牢牢抓在手里,这是你教我的。”
对峙良久,宁枳鸢妥协一般叹息:“对,我教你的。”
她转头看向外面:“我想吃九如楼的鱼子酱,你去给我买吧!”
宴巍舟一愣,眼中一点点如星般亮起,随即迫不及待起身:“好,你等我。”1
就在他快要走出去前,宁枳鸢又道:“再给我带一瓶他们家的红酒。”
宴巍舟忙应声。
他不怕宁枳鸢对他提要求。
他只怕,她对自己再无所求。
宴巍舟走出门后,宁枳鸢打开包,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
这是医生开的安眠药,剂量并不多,可如果再加上酒精,足够致命!
宴巍舟回到别墅时,宁枳鸢已经换了一身真丝睡裙,正蜷缩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海。
天色已擦黑,暖黄夕阳落在翻涌海浪上。
咸腥海风从窗户涌入,极易让人耽溺于这梦境一般的光景。
他轻轻走过去,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又顿了顿:“姐姐。”
宁枳鸢转头看他,接过他手中红酒,扯了扯唇角:“陪我喝一杯?”
宴巍舟眨了眨眼,一双漂亮眼睛难得褪去邪气,显得有些呆。
等他再回神,宁枳鸢已经将酒打开,倒入面前早已放好的两个酒杯。
“叮”一声——
她举起酒杯轻碰,不等宴巍舟反应过来,兀自一饮而尽。
嫣红酒液为她苍白的唇染上颜色,她又倒上一杯,琥珀色眼瞳映出宴巍舟身影。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宁远楠为什么对我这么重要吗?”
宴巍舟闻言,心脏一跳,忍不住靠近。
“我爸妈,其实是很自私的人,他们俩的爱情全世界最伟大,他们只在乎对方,就连死亡也要一同去。”
“在遇见宁远楠之前,我从没有感受过被人全心全意爱护过的滋味。”
宁枳鸢凝视面前宴巍舟的脸,有一瞬恍惚。
“他养大我,教我人情世故,给予我一切纵容,让我活成所有人羡慕的姿态。”
再次灌下一杯酒,她轻笑一声:“宴巍舟,你现在所喜欢的关于我的一切,都是承自于他。”
宴巍舟额上青筋一点点爆裂,眸子越来越沉,他将酒杯摔下。
“不要再说了。”
明明喝了酒,宁枳鸢脸色却越发苍白得透明。
“我十八岁那年,他为了救我死在我眼前,唯一的遗言,是让我好好活下去。”
“我被迫接手他留下的一切,逼自己活着,因为我要守好他留给我的家,留给我的宁氏。”
宴巍舟猛地一震,像是千钧重担压下,有些动弹不得。
宁枳鸢只觉血液里的温度快要散尽,她冷汗浮出,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
“现在……这些都没了,我也,撑不下去了……”
随着她的颤抖,在她身后滚落出一个药瓶。
宴巍舟看清那药瓶,脸上血色骤然褪去,他上前一把抱住宁枳鸢,从未有过的慌乱涌上心间。
“你做了什么?!”
宁枳鸢的眼神一点点涣散,呼吸越发粗重。
“宴巍舟……我不怪你。”
“我只是,无法再面对你,也无法接受我留不住的宁氏。”
宴巍舟抱着宁枳鸢往外冲去:“你撑住,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他一边说,一边有泪落下。
“我知道错了,我帮你把那些东西全都找回来,求你,求你别丢下我!”
可路好远,黑暗在眼前无尽延伸,没有尽头,也没有希望。
冰冷的空气好像针尖,一千根一万根,顺着宴巍舟的血液遍布每一个角落,痛到极致。
宁枳鸢用尽力气抬手抚住他的脸。
“如果……你不把那些东西都毁了,我或许有天……真的能忘了他……”
大脑与心脏都被疼痛占据,她在极度痛苦中挤出一个笑。
“可惜,我们都走错了……”
话落,那只手就在宴巍舟怀中,重重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