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从那边来了?”总算是与茝茝汇合,许听澜叹下一口气,茝茝通过这两日的时间也将这里的道路摸清。她既然无法动摇许听澜离开的决心,那她就要做好万全之策,和小姐一起安全地离开。“小姐您不知道,从今晨起,静照庵里就陆陆续续离开了不少人,就连贺贵人和罗贵人方才也离开了。”罗贵人打扮成自家小姐的模样,说是陛下有令,命她们几个迅速下山。可茝茝见不着自己的小姐,心中不安,趁着人多逃了出来,发现自家小姐被“关”在此地。
“陛下!”
“嘘!”李显允手指作噤声状,让那名来报信的暗探声音小些,身后床榻上那抹身影一晚上醒醒睡睡,偶有啜泣声,十分不安稳,到后来他伸手哄着她,才平复不少。
“他们的动作很快,我们的人在山下潜伏时至少看到二三十个生面孔,还有至少百余人因为雨势隐匿在附近的村子里。”
“我们带来的人有几成把握。”李显允问道。
“如果是正面与之交锋,六七成不是问题,可如今静照庵里百姓众多,稍加不留意恐有误伤。”
对方是李显仪的部下,也有不少收了钱办事的江湖人,他们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而李显允是帝王,是受万民敬仰之人,百姓的性命他不得不顾及。
“趁着天色未亮,加强部署,至于庵里的百姓,朕来解决。”
百姓之中,应当也有对方的人,全部疏散必会打草惊蛇。李显仪趁着天色未亮,叨扰了鸣清师太,将事情原委悉数告知,请她借由化缘或是接济育婴堂为由,疏散部分比丘尼,而她和鸣净师太二人起早开始为百姓解签祈福,之后再借由闭关为由藏在大殿的密室即可。
“那罗……三位娘娘呢……”鸣净师太心中记挂,虽然罗贵人不是自己的徒弟,可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李显允沉默了,许听澜和贺贵人是单独出行,还能随着百姓送下山去,可罗贵人是与自己同来的,若是不让对方起疑心,她是不能提前离开静照庵的,势必会处于险境。
“朕……会命人保护好她。”李显允向二位立誓道,就算没有这两人,身为表哥,也当尽全力照顾好她。
“罗贵人患的是心悸之症,您与我二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而发作,倘若看到些腥杀场面……”鸣净师太急地瞪向鸣清师太,那可是你的徒儿,你竟然不着急。
鸣清师太停下手中的佛珠,向佛龛里的佛像三叩首,眼里的平静与和蔼荡然无存,她回头道:“如果是许贵人,您会如何做。”
李显允虽然没有回答,可鸣清师太明白,那位主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是远远超过她的小徒儿的,陛下也许能够掩饰,可自己那个小徒儿是不会掩饰的,她眼中对许氏的厌恶足以说明一切。
所以,陛下会拿自己的命护着她。
“请陛下原谅贫尼的冒犯,许贵人是您在意的人,罗贵人亦是贫尼在意的人,所以贫尼携静照庵恳请陛下开恩,让罗贵人换上许贵人的装扮,先行离开。”
佛家弟子本该慈悲为怀,可她今日算是破了戒了,她毕竟是人,不是佛,她也会有自己的私心。而她之后能做的,只有在大殿之中为这位许贵人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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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听澜正对着镜子贴着胡子,就听到外头传来贺贵人的声音,她一手端着浆糊,走到窗边看着。贺贵人正对着她见到的每一个比丘尼跪地叩首,这让她不禁想起昨日鸣清师太的话,大多的弟子都是因为丈夫宠妾灭妻伤心欲绝,所以剃发出家,远离俗世纷扰。
站在贺贵人面前的那位中年女子,腿脚不利索,靠一根拐子行走,便是从前在宫里当过女官的那位,如今法号“怀济”。
贺贵人虽然无法改变她们的偏见,可还是希望为玫姨娘的愿望行最大的力量。而庵里的比丘尼们何尝不知道她那位姨娘是良善之人,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子。
鸣净师太的身影出现在长廊尽头,她手里端着个托盘,以一件灰鼠色海青遮盖着下方青色的罗裙,许听澜一眼便看出是昨日罗贵人所着那件。
鸣净师太来到贺贵人身侧,温声告诉她:“娘娘所求之事,师姐说可以答应,不过有个小要求,希望许贵人可以答应。”
屋内的许听澜并不知道这平和的静照庵危机四伏,听闻是换上罗贵人的衣裳在此地扮演一日,如此简单的要求,也就答应了,看着鸣净师太将自己的男装和胡子带走,心想,也许罗贵人也有什么私事要女扮男装离开。
许听澜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屋内,屋外有两个黑衣侍卫不定时地巡逻,饭食是由比丘尼们端来的,百无聊赖之际,许听澜打开了朝向东边的那扇窗子,是茝茝站在十步开外的小道儿上,然后爬入了屋内陪她。
“你怎么从那边来了?”总算是与茝茝汇合,许听澜叹下一口气,茝茝通过这两日的时间也将这里的道路摸清。她既然无法动摇许听澜离开的决心,那她就要做好万全之策,和小姐一起安全地离开。
“小姐您不知道,从今晨起,静照庵里就陆陆续续离开了不少人,就连贺贵人和罗贵人方才也离开了。”罗贵人打扮成自家小姐的模样,说是陛下有令,命她们几个迅速下山。可茝茝见不着自己的小姐,心中不安,趁着人多逃了出来,发现自家小姐被“关”在此地。
“外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许听澜莫名不安,从今日自己醒来以后,李显允就没了影子,还有昨天他也消失了大半日。
他那么厉害,应该不会出事吧。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忆恩从早上起就恶狠狠地盯着窗外,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也没说。”
许听澜抓着茝茝的手,安慰她不必害怕,有小姐在大可以安心。
茝茝却明白,小姐只是强装镇定罢了。
约莫申时,滚滚惊雷起,雨势比昨日更甚,一道闪电在霎那间劈开了邻山的一棵巨树上,焦烟也在暴雨下熄灭。许听澜握着茝茝的手一紧,惴惴不安。
又是一道闪电降下时,许听澜在光亮中看见了李显允的身影,他的腰间比昨日多出一柄长剑,玄色长袍内穿上一件软甲,他前脚踏入门内,后手关上了门。
他的身上,许听澜闻到一丝血腥气。
“发生何事了?”许听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他,只是被雨淋湿了半件衣裳,没有一处伤口,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只是眼眶不自觉地有几分红了。
“你放心,贺贵人她们已经安全回到山下。以后,朕会将所有事告诉你,现在你只要躲在此地,哪儿也不要去,若有危险,从东窗朝东北边的小道离去,山腰有独月他们在,他会送你去和贺贵人她们汇合。”
说完,李显允将自己衣服里的软甲脱下,丢给了茝茝,命她给她们家小姐穿上。
许听澜摇头,她又不会打架杀敌,她要这件软甲作甚。
“听话!”李显允神色严肃,看着她套上后,才展开笑颜,平日的许听澜虽然调皮鬼马,还有些小无赖,可真到紧要关头,她懂事的很,他放心。
“茝茝,照顾好你家小姐。”李显允是他们的目标,所以他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再是不舍,还是忍住即将抬起的双手,对茝茝吩咐道。随即转身离去。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