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静心院,院如其名,院内景致素淡,屋内装饰简朴,一眼便能看出所居之人是淡薄名利之人。宋微澜坐下没多久,一身清冷的大夫人便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脸色淡淡问她:“你寻我有何事?”宋微澜对这位大伯母没有多少亲近,便也没有犹豫就开了口:“事情说来话长,我慢慢说……”从怀疑大伯的死不正常,到怀疑大哥的死有问题,再到逼迫周氏承认,宋微澜言语简洁明了,很快便将事情清晰呈现在大夫人面前。
周家。
周辕早上又去了一趟丞相府,依旧被拒之门外,他开始慌了起来。
一旦女儿被治罪,周家这户部侍郎的位置,怕是要像那宋棋海一般,被秦不辞那疯狗用由头夺走。
必须在定罪之前让国公府的人改口才行。
念及此,周辕吩咐下人套马车,去了国公府。
国公府三房所居的锦华院。
宋三爷坐在院子的石桌下,脸色坨红,双眼迷离,已是罪得不成了样子,却还不肯放下酒壶,一杯接一杯的喝。
“三爷,您少喝些吧,您昨日从相府回来就在喝,喝醉醒来又在喝。”
下人大约知道三夫人出了什么事,也能理解宋三爷心里的苦闷。
至亲的枕边人,竟是杀害自己大哥跟侄儿,暗害过自己母亲的恶人。
他这个丈夫在这个家里也感到无地自容吧。
大概也只有喝醉时烦恼才能少一些……
“您这样喝下去身体会出问题的。”
“你少管我。”宋三爷说话舌头有些打结,拎起酒壶往酒杯倒酒,却全部倒在了外面,泼了一桌。
下人正不知该如何劝解,有下人从院外跑进来。
“三爷,周大人求见。”
宋三爷举杯的动作一顿,迷离的眸子里浮现片刻清明,大着舌头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周辕走进来,还未站稳,便飞来一个酒壶,正正砸在他的额头上。
鲜血顿了片刻才赫然流下来,晕红了视线。
“大人!”
周辕抬手止住上前的下人,用袖子擦掉眼前的鲜血,走到眼睛血红满面怨恨的宋三爷面前。
“青峰,这些事情,是我周家的不是,没有教导好女儿。”
宋三爷忽然暴怒起来,双手揪住周辕的衣领:“你一句话没教导好女儿,我就失去了大哥和侄儿,我的母亲险些被她害死!
你还我大哥,还我侄儿!你把他们还给我啊!”
周辕也跟着湿了眼眶,哑声道:“对不起,可是周茗也是太爱你了,眼下她被关在大理寺,面临斩首……”
宋三爷狠狠松开他,“怎么?你莫不是希望我谅解她,帮她求情?你想得美!我呸!不可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周家所有人一起陪葬!!”
周辕被喷了一脸酒气,他抬手抹脸,白了头发的人在宋三爷面前低下了头。
“恳请放她一条活路吧,好歹,好歹她九死一生为你生下两个儿子,这些年对你的照顾也算无微不至。”
这话简直是往宋三爷心口戳刀子,他觉得自己这些年像个被人玩弄的傻子!
“不可能,周辕,我要周茗死!”
周辕抿了抿唇,忽然跪了下去,脑袋竟是直接磕在了地上,“求宋三爷放孩子的母亲一条生路,便是让她死,也别是现在,别是这样的罪名,不然,两个孩子一辈子抬不起头,他们的人生会被毁掉的。”
听得周辕这番话,宋三爷眸底浮现心疼。
是心疼两个孩子。
周辕抬头看见他的脸色,便站了起来,“我不怕失去女儿,毕竟是罪有应得,我只是不希望两个外孙毁了前途,宋三爷,周茗定罪在即,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周辕转身离开。
宋三爷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清宁院。
老夫人依言将寒梅的卖身契还给她,并将寒梅的一双儿女之事交给非烟。
寒梅感激不尽,用力磕了好几个响头才肯离开。
至于春香,老夫人没有将人打死,而是喊了人伢子,将人发卖了。
此后她是死是活,与国公府不相干。
至于宋家的惨状,今早也传进了国公府。
老夫人叹了一句:“摄政王对我们国公府犹如亲人,等处理好了这些烂事,我要亲自去一趟王府道谢。”
宋微澜心里对秦不辞的印象好了许多,此人虽然脸色冷冷淡淡的,但是做事毫不含糊,是个不错的人。
老夫人对宋微澜道:“你大伯母现在还不知道你大伯和大哥的死因,我不忍心看她哭,澜儿,你去替祖母告知你大伯母吧。”
这不是什么麻烦事。
宋微澜点头应下。
老夫人又道:“你大伯的棺材出了土,得找个黄道吉日重新入土,你将此时告知你大伯母以后,让你大伯母过来见我,我们定个日子。”
“是。”
静心院,院如其名,院内景致素淡,屋内装饰简朴,一眼便能看出所居之人是淡薄名利之人。
宋微澜坐下没多久,一身清冷的大夫人便走了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脸色淡淡问她:
“你寻我有何事?”
宋微澜对这位大伯母没有多少亲近,便也没有犹豫就开了口:“事情说来话长,我慢慢说……”
从怀疑大伯的死不正常,到怀疑大哥的死有问题,再到逼迫周氏承认,宋微澜言语简洁明了,很快便将事情清晰呈现在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听完怔愣了许久,才呐呐问出来一句:“可我与她,从未有过半点冲突,她到底是为什么?”
坏人的心多半扭曲,宋微澜无法理解,自然捉摸不透,“我娘对她亲如姐妹,我与她素未蒙面,她却杀害祖母栽赃嫁祸……此人心思狠毒。”
大夫人没言语,情绪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宋微澜瞧着,似乎是没有太大问题,便道:“祖母说要重新安葬大伯,让您去一趟。”
“好。”大夫人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宋微澜也起身,更要出去,就见走在前面的大夫人忽然发软,人直直摔倒下去。
“大伯母!”
宋微澜立刻上前查看,松了一口气。
只是晕倒了。
脉象虚浮,是怒极攻心之症。
将大夫人扶进屋休息,掐人中唤醒,宋微澜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的妇人,心里难免生了怜悯。
“大伯母,您先休息好再去见祖母吧。”
大夫人摇头:“不必,现在就去。”
等大夫人穿戴好,宋微澜扶着她去了清宁院。
没多久秦云翘也来了,宋四爷和四夫人双双到场,就连喝醉的宋三爷也被扶了过来。
宋三爷进门时,大夫人瞟了一眼,平静的眸子在这一刻逐渐泛红,瘦弱的身子在轻轻颤抖。
感受到怨恨的目光,宋三爷的酒醒了一半,抿唇上前:“大嫂。”
大夫人撇开头,不看他。
宋三爷嘴唇抖了一下,苦笑一声,转身退开。
老夫人看见这一幕心中一叹,转念又安慰自己。
还好大儿媳是个明理的,老三也是个拧得清的,只要老三不帮着周茗求情,大儿媳便不会对他生怨念。
这一家人,就不会因此生了隔阂。
在不咸不淡的气氛中商量好了宋青杉重新下葬的日子,定在了这个月十八,也就是三天后。
大家各自回屋,宋三爷却留了下来。
“澜儿,你先出去玩会儿,我有话与你祖母说。”
宋微澜暗暗挑眉,心道这三叔该不会混账到帮三婶说情吧?
正要出去,老夫人沉声开口:“澜儿是家里人,有什么不能叫她知道的?你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