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真的不是骗子,我借钱是为了救人,救一个我喜欢的人,他对我很重要。”妞妞抿了一下嘴,又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我是对你耍了心眼儿,我也没打算和谁上床,之所以在聊天室里那样说,是因为事情突然,我乱了方寸。”趁着她低头,我撇嘴:事情突然,还乱了方寸,听听,这就是骗子,说的永远比唱的好听。对啊,事情再紧急,也不能拿自己的第一次做承诺吧,以为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幸亏你遇到的是我,真要遇到一个色狼,我看你往哪儿跑?有个念头一闪:我为什么就不能当一回色狼呢,我花了整整一万块,一万块呀。
那天,从咖啡屋里出来,天已经黑了。也许是想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妞妞有些紧张,也有些伤感。她抬头看我,恰好我也在看她。她吸了吸鼻子,这次没有再甩她的头发,而是故作坦然的用手去捋。
妞妞的另一只手,拎着那个双肩包。双肩包看上去有些重量,但却又空扁扁的,当时,我并不晓得那里边装着的是一把水果刀,还有一把菜刀。
看到她的忧郁,我有些想哭,这可真没来由,平日里的坚强到哪儿去了?我吁出一口气,并拉开手包,取出早已包好了的一万块钱。“谢谢你,陪我聊了这么久,快回学校吧……嗯,那什么……要不要我打车送你?”
妞妞的样子很吃惊,她没有接钱,而是问我:“你……我,可是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做呀。”
我笑了笑,“我说过的,我不是冲着你的第一次,我是在帮忙,前提是,你果真遇到了比天还要大的难心事,怎么,忘了?”
“比天还要大……”妞妞喃喃道,她低下了头,然后又抬头。
“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是不是比天大,但是我……哦,对,不说那个了,是这样,这是欠条,我提前打印好的,上边有我的手印和签名,还有我的地址和电话,你放心好了,这钱我一定还,一定。”
她一边强调着“一定”,一边从双肩包里摸出了一张A4的纸。借着路灯的灯光,还真的是一张事先打印好了的欠条,这下轮到我吃惊了。
一时之间,我有了被骗的感觉,我的善良被利用了,我很不舒服。可是该怪谁呢?明明知道在那样的聊天室,是不可能遇到正经人的,我却还是信了她——什么天大的难心事?狗屁,骗钱才是真的。
问题是事已至此,我又该怎么办,把钱要回来?唉!怎么可能,给出去的钱,就如同泼出去的水。算了,吃一堑长一智,王一呀王一,谁让你那么好色,你活该!
尽管我还在笑着,却是强装出来的笑颜,并不由衷。我“倏”的想到了师父,想来他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这也太低级了,被一个正在上学的学生……咳,天知道她是不是学生,手法如此老练,备不住比我还要早出江湖。
行了,我安慰着自己,在江湖上,黑吃黑也是常有的,如果非要埋怨,只能怪道行还不够深。只是师父,他碰到的是心仪的姑娘,我遇见的却是处心积虑的骗子,两个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接着呀。”看我并不去拿那张欠条,妞妞有些着急,“说到做到,这钱我一定还,怎么,不信?”
我不置可否,我在心里边嘀咕:既然不打算揭穿,那就傻瓜当到底,早一点分手才最要紧。只是我刚要说话,妞妞就又开口了,这一次她有点洋洋得意:
“王一,给你说吧,我在做家教,我按小时收费,我的工资很高的。”可一转眼,却又忧伤起来,“要不是事情紧急……可是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我……唉!”
她哭了,我明明白白看到了她的眼泪,就如同那断线的珠子。
还是赶快分手吧,我对自己说,再这样拉拉扯扯下去,搞不好又要上当,谁让我人傻,钱多,心眼还好呢。“好了,不哭,你看,不早了,该回学校了。”
“对不起,在你面前哭,纯属不小心,以后不会了。”虽说是擦掉了眼泪,但悲伤仍在,她依旧有点抽抽搭搭。
我笑了起来,这次不是装的,是没忍住。我觉得她这话说的实在是有趣,哭就哭呗,什么叫纯属不小心呀。麻烦的是这一笑,我的心也就跟着软了,“这样,妞妞,不管你用这个钱去做什么,但都记着要注意安全。”
这话不对,蛮蹊跷,要注意安全,注意什么安全?或许我的本意是在抱怨,抱怨她骗了我的钱,却又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不曾想,这却为日后打下了埋伏。
后来,妞妞对我说,她一进到那个传销窝里,就想起了我说过的这些话,那一刻,她伤心极了。可也正是那一刻,她明白了,只要我知道她在哪儿,那我就一定会去救她,一定。
看着妞妞上了出租车,目送她远去,我本以为会如释重负,不料反倒是心事重重。妞妞走的时候,非要留给我一个QQ号,还说这是她新申请的,并没怎么用。她逼着我拿出手机,当面加了她,她的QQ名很独特,叫“上街带个勺”。
一看到这么个名字,我又笑了,我还是没忍住——上街带个勺?有病吧你,你咋不扛个粪叉子。记住了,傻妞妞,上街要带钱。
“欠条不要是吧?好,我也不逼你,我懂你的心思,你一定认为我是个骗子,编了个故事,换你的同情。”
我嘴上说不是,说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心里却一个劲儿的点头。
“可我真的不是骗子,我借钱是为了救人,救一个我喜欢的人,他对我很重要。”妞妞抿了一下嘴,又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我是对你耍了心眼儿,我也没打算和谁上床,之所以在聊天室里那样说,是因为事情突然,我乱了方寸。”
趁着她低头,我撇嘴:事情突然,还乱了方寸,听听,这就是骗子,说的永远比唱的好听。
对啊,事情再紧急,也不能拿自己的第一次做承诺吧,以为这种事情也能开玩笑?幸亏你遇到的是我,真要遇到一个色狼,我看你往哪儿跑?有个念头一闪:我为什么就不能当一回色狼呢,我花了整整一万块,一万块呀。
“总之,这件事情现在和你说不清楚,给我一点时间,到我还钱的那天,我原原本本讲给你听,好吗?”看我点头,她又说,“我真的挺喜欢和你聊天的,你这个人吧,不但长得逗,说话也逗。”
这个时候她又没了悲伤,反倒捂住嘴吃吃的笑了。这话听的我挺受用,我拿捏不准了,眼前这个妞妞,真的假的呀?呃,我的意思是说,眼前的这个妞妞,她究竟是不是个骗子呢?
“对了,王一,QQ我加你了,你不理我,我理你。还有,那钱我肯定会还,你放心,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还不还的无所谓,我就当丢了,扶贫了。再说,我也不差这点钱,问题是……
妞妞走了,回她的学校,或者去处理她所说的紧急事物。月光下,路灯的灯影里,我一个人懒散地走着,漫无目的。一阵风吹来,我有了寒意,我想起来了,这是秋风,“萧萧送雁群”的秋风,这风,我可一点都不喜欢。
尽管有点冷,可我却不想回我的出租屋,那里太冷清,如同坟墓。
既然不想回去,我后悔出来的时候,没能多穿一件衣服。妞妞穿得也少,好在她坐到出租车上了。或许她已经到了学校,穿过操场,绕过食堂,走进了温暖的宿舍。
宿舍里,有好几个如她一样的姑娘,都年轻,都靓丽,她们嘻嘻哈哈的打着,闹着。“去哪儿了?说,是不是去会男朋友tຊ?”“没有,没有,哪有什么男朋友,就是嘴馋,跑出去吃了几串麻辣烫。”
这样的场景是热烈的,令我好生羡慕。我渴望热烈,所以经常去幻想。
奇怪的是我怎么就关心起了她?不过一面之缘,并且我还没有断定,刚才是不是被骗。更奇怪的是我的表情,竟然还带着微笑,这是因为我在回味,回味这个下午,在咖啡屋里度过的美好。
很美好,不是吗?交谈是多么的愉快,我们没有丝毫障碍,真的好似老友重逢。呵,老友重逢,又胡说了,我哪里有什么老友,或许师父可以算,但自他不辞而别,我只剩下了孤单。
也不怕你们笑话,这几年里,几乎就没人同我说过话,更别说同我拌嘴了。我孤独的来,我又孤独的去——嗯,先打住,在不认识我之前,恐怕师父也是孤独的来,又孤独的去吧。
哈哈,瞧,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师父的秘密,难怪他经常半夜三更的,把我从睡梦中拉起来,陪着他胡说八道,还诡辩说,又悟出了一条人生的奥妙。狗屁的奥妙,明明是被寂寞折磨的睡不着觉。
想到这些,我流泪了,我有点心疼自己:师父的身边还有个我,那我的身边呢,又会有谁?会有的,我对自己说,我倔强的抹掉了眼泪,还强迫着自己再笑一笑。
但想来我的笑比哭还难看吧:是呀,别安慰自己了,会有的,在哪里?
“活着的路很长,在这条路上,你会遇到许多的欢乐和悲伤。”这话也是师父讲的,这也是他悟出的所谓人生的奥妙。唉!欢乐和悲伤,短短的一个下午,居然都被我体验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