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合上，程羽声音大了点：“建议你别进去。”祁柏川挑眉：“本来就没打算进去。”程羽：“.........”他悲愤交加：“亏我还特意在这儿等你。”“礼物寄你家去了，现在把季瑶给我叫出来。”祁柏川散漫开腔，车钥匙勾在他修长的指节上转。“你怎么知道季瑶在？”程羽问。“我牛呗。”祁柏川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抬脚往隔壁包间去：“我在这屋等她。”程羽：“.........”
她这话语气挺凶，但是像只没有爪子的猫，毫无威慑。
祁柏川笑得吊儿郎当。
笑到看见季瑶手腕上那颗一晃而过的小痣时，沉默。
也许是不小心留意到，于是最近这颗痣在他这里的出镜率过于高，几乎到了挥之不去的地步。
祁柏川有点受不了：
“你把手放下去。”
季瑶：“？”
手机平放在桌面上，就在胳膊肘旁边，略一低头，就能看见自己微微露出的半张奇形怪状的脸以及整只支撑在太阳穴上的手。
“我就不听你的。”
季瑶得了机会，起反心，她就保持着那个姿势，老老实实看题面下面给出的注解，因为烦，所以还拿张贴纸把死亡微笑小黄脸粘住了。
祁柏川不知道为什么季瑶总是这样，看上去已经改变很多，其实小脾气依旧很足，并且乐于唱反调。
而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最开始的想法——
报复她。
祁柏川更加烦躁。
他想或许季瑶已经发现了这点，所以故意运用一些不起眼的小手段来妄想击溃自己。
笑死，都说是妄想了。
因此祁柏川在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片刻之后很快想明白，他又迅速拿起来，再想战胜自己的时候却发现只剩下了季瑶房间的天花板。
那半张憨憨肉脸和那颗小痣都被收走了。
祁柏川咬紧后槽牙，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扔也给季瑶看自己房间的天花板。
就这么自顾自冷着，谁也不说话。
祁柏川心想，季瑶如果真的心如止水，怎么可能现在还没有挂电话。
真相只有一个——
她在欲擒故纵。
但聪明如祁柏川又怎么会进入她的圈套，他若无其事地拎起电脑处理完事情，再若无其事的洗漱，最后若无其事的躺在床上。
他仍然没有看手机。
他倒要看看季瑶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暴露出真面目。
季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半夜迷迷瞪瞪打了个颤，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晃了下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写着写着睡着了。
数学题果然催眠。
季瑶揉揉眼睛，拿起手机看几点钟的时候看到视频通话竟然忘记关掉了。
凌晨两点半，她顺手点击了挂断，一头扎进被窝里，睡得不省人事。
次日祁柏川盯着上面标注的时间，冷笑出声。
程羽非常重视自己的生日宴。
他不喜欢父母举办的那个冠冕堂皇的交际场合，反而更喜欢同龄人没有拘束的恣意狂欢。
周五下午他人就跑了，年级不少要去的人找了借口请假，等到那一批守着放学铃下课的学生到包厢时，气氛早已经被点燃。
林知晓去之前很激动，她猜测也许程羽已经注意到自己，所以才会发出邀请，这件事从暗恋者的角度来说，会产生某些程度上的不可控制的联想。
然而到了地方之后看见那乌泱泱的人群，才明白为什么要订一个这么大的包厢。
不是因为怕地方不够玩，而是实在人太多，太拥挤。
程羽的朋友太多了。
当然有一些称不上是朋友，甚至都没见过几面，但程羽图热闹，跟人家聊两句聊开心了就喊着人家去他的生日宴。
张妄叫程羽十七班交际草，被程羽追着狂揍。
林知晓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远远瞧着那被拥在中间的看上去不太聪明的少年，心底五味杂陈。
到底是想多了，好在心似并未袒露，于是也不会显得多么愚蠢。
季瑶感受到她的失落，轻轻拍了拍林知晓的肩膀。
“我没事，其实能来看看就挺好了。”林知晓冲她笑，又有些担忧：
“早知道这里人这么多，就不叫你来了，肚子痛不痛？”
“没事。”季瑶答。
她来了例假，脸色称不上有多好。
林知晓懊恼地低下头。
“好啦，咱们找个位置坐下吧。”季瑶安抚道。
林知晓点头，她和季瑶身上穿着中规中矩的校服，和一部分人一样，找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有人哟了一声，紧接着包厢里的一群男生齐刷刷朝门口看去：
“我去，校花来了！”
“哎哟，咱们程少爷面子真大啊！！”
“她刚才是不是看我了？？”
“闭嘴吧，那是你的幻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滚蛋，你挡着我视线了......”
程羽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晕头转向的来到了江晚音面前，头一句没水平地问：
“你不是不来吗？”
姚倩：“......”
姚倩哼了一声，鼻孔看人：“这话什么意思，不是你之前追我们晚音的时候了？来你还不高兴。”
程羽悻悻地挠了挠头：
“那进来坐吧。”
江晚音看向他，一张漂亮的脸仍旧神情淡淡：
“生日快乐。”
“谢谢哈。”程羽笑，没一会儿来了其他人，他跑过去接了。
不知道为什么，程羽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不再有以前那样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欢，江晚音皱了皱眉，倒也没真把那样的二傻子少爷放在心上。
她的视线在人群中轻轻扫过，最后落在那群穿校服的女生身上。
就像是几个分明的团体，那些是躲在暗处，或许喜欢谁不敢说，只能借着这样的场合出现，或许是也幻想出一下风头但胆子又小。
江晚音自知和她们不一样，她不需要去追捧谁，刻意讨好谁，越是这样，就越是有人愿意将自己捧起来。
她享受这种追捧。
而所谓的季瑶，如今也只不过是混在人群的一个不起眼的女生罢了。
成雅雅显然也注意到了季瑶，低声捂着嘴笑：
“都说季瑶现在变了，一到关键场合就原形毕露，挤着要来。”
姚倩耸肩：“人淡如菊嘛。”
“她怎么敢立这种人设？”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笑得轻蔑。
江晚音淡淡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门口又是一阵热闹。
姚倩往外瞥了眼，顿时拉着脸。
“徐清语来了。”
不起眼的小人物一边喝果汁一边吃瓜，学校里两大不对付的女神般的人物现在都在这个包厢里了。
徐清语穿着一身镶钻高定小礼服，先是往里看了眼，问程羽：
“祁柏川呢？”
程羽装傻：“啥？？”
徐清语翻了个白眼，不轻不重给他一脚：
“你还真是他的好兄弟。”
程羽嘿嘿笑，毕恭毕敬地把这尊不好伺候的大佛请进来。
等人走了，张妄勾着他的脖子，乐：
“你川哥呢，这都快着火了他还没来？”
程羽屈肘怼了他一下，梗着脖子：
“我怕么？”
包厢里，徐清语挑衅般坐在江晚音对面。
两人对上目光，暗流涌动。
江晚音率先移开视线，而后随意往某个方向看了眼。
徐清语不明所以，顺着看过去，愣了下。
她身边有人低声讨论：
“季瑶怎么也在？”
“不会还是对那谁有意思吧？”
徐清语啧了声，余光扫过那几个人。
怕惹怒她，那几个人顿时噤声。
季瑶听不见那些人说什么，她和林知晓头对头低声说话，因为不大舒服，瞧着蔫儿吧唧。
徐清语一直在等祁柏川来，但等不到就烦，不由自主就看向季瑶，然后一直瞅着她。
祁柏川被程羽拦在了门口。
门合上，程羽声音大了点：
“建议你别进去。”
祁柏川挑眉：
“本来就没打算进去。”
程羽：“.........”
他悲愤交加：“亏我还特意在这儿等你。”
“礼物寄你家去了，现在把季瑶给我叫出来。”祁柏川散漫开腔，车钥匙勾在他修长的指节上转。
“你怎么知道季瑶在？”程羽问。
“我牛呗。”祁柏川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抬脚往隔壁包间去：
“我在这屋等她。”
程羽：“.........”
他挤着人群走过去，喊了声季瑶：
“隔壁有个女生找你。”
季瑶啊了声，有点懵的和林知晓对视。
程羽催促：
“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朝林知晓拼命眨眼。
林知晓好像有点懂：“你去吧。”
季瑶不明所以，带着点疑惑和一些目光走出了包间。
程羽没说是哪个隔壁，两边好像都有人，季瑶不敢乱闯，走到其中一个门口小心翼翼探头。
包厢门刚好打开，里面灯光很暗，没等季瑶后退就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掌轻轻松松将她拽了进去。
季瑶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门再次合上。
灼热的呼吸离自己很近，被攥住的手腕处烧得厉害，就好像有一把火把自己也点燃了。
季瑶略显苍白的脸染上几分红，可惜晦暗不明的地方看不见，包间里没有方才那些杂七杂八的味道和声音，静得滴水不漏。眼前这人不吭声，依稀闻得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香。
很舒服的味道，季瑶控制不住吸了口气，她微微一动，感觉到腕线处被人摩挲了几下。
很痒。
季瑶象征性缩下手，被收回来，反而被抓得更紧。
“要红了。”她轻声说。
“什么？”
季瑶抬起另一只手戳戳他的肩膀，嗓音柔和：
“我说你再抓要留下红印子了。”
祁柏川手上卸力，拿起那只软乎乎的小手借着黯淡的光仔细看，半晌嘴里悠悠吐出来一句：
“娇气包。”
季瑶胸腔中呼出口气：
“那你是什么，粗糙蛋。”
“.........”
季瑶甩甩胳膊，用那双杏眼直勾勾瞧着祁柏川，凶巴巴说他：
“你没事爱抓人什么毛病。”
“那你怎么不说是你的手黏合力太强？”
祁柏川反驳。
季瑶睁圆了眼睛，想踹他一脚又没什么力气，身体不舒服，语气里也不自觉带上委屈：
“祁柏川，你真的很讨厌。”
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但偏偏话音落下，下一秒手被松开。
祁柏川往里走，整个人骤然疏冷。
季瑶捂着微微坠痛的小腹，离门口就近坐下来，整个人蜷缩成小小一团。
一分钟后，脸颊忽然被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上。
季瑶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愣愣抬头。
祁柏川居高临下，眼里看不清什么情绪，这是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角度，偏偏这时候季瑶脸上的东西离开，转移到了她手里。
是一杯热乎乎的红糖水。
不知道从哪里弄的。紧接着包厢里的灯光被调成暖色调，祁柏川走到老远一个地方坐下，拆开了一个暖贴。
他就那么手里拿着，然后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季瑶，好像带了多么大的怨恨。
季瑶会意，捧着红糖水抿了一口，光纤落在她明亮的眼睛里仿佛含了水光：
“太远了。”
意思是她走不过来。
祁柏川面无表情地嗬一声：
“你刚才还讨厌我。”
季瑶又喝了一口红糖水，轻轻抿了抿嘴：
“那我说谢谢你，好吗？”
祁柏川又嗬一声。
季瑶果然无时无刻不在释放一些意味不明的信号。
他脑袋里风起云涌，却终于舍得抬脚走过来，将暖贴递给季瑶。
季瑶对折握在手里，然后手臂搭在腹部。
她回过头，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祁柏川怎么能说自己今天没在跑操的时候看见季瑶，这显得自己很在意，掉面儿。
于是他鼻腔轻哼，冷笑：“我闲得慌！”
季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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