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名警务人员,聂昭早已阅人无数。眼下,只与温明漱对视了那么一眼,她便明显感觉到,那是个十足精明的女人。未及聂昭有所表示,温明漱已伸出手来,神色一扫方才沉郁,举止笑谈尽显女企业家的风采,“万仪,欢迎回家!”连日舟车劳顿,刚用过晚饭聂昭便困得厉害,早早就寝。梦里却不安稳,几番惊醒,脑海中一会儿是李昆展与陈明光的争执,一会儿是即将拜见高堂的忐忑,一会儿又浮现一行逸兴遄飞的文字:沪上花开,
身为一名警务人员,聂昭早已阅人无数。眼下,只与温明漱对视了那么一眼,她便明显感觉到,那是个十足精明的女人。
未及聂昭有所表示,温明漱已伸出手来,神色一扫方才沉郁,举止笑谈尽显女企业家的风采,“万仪,欢迎回家!”
连日舟车劳顿,刚用过晚饭聂昭便困得厉害,早早就寝。梦里却不安稳,几番惊醒,脑海中一会儿是李昆展与陈明光的争执,一会儿是即将拜见高堂的忐忑,一会儿又浮现一行逸兴遄飞的文字:沪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如今她已到了上海,也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再往哈尔滨发电报给她,往后几日可有见面的机会……
“昭小姐,您看看这发式,可还满意吗?”
女佣阿芳轻声询问,聂昭良久才回过神来,道一声“多谢,很好。”
她不习惯有人以谦恭的姿态摆弄她的头发,更不习惯“昭小姐”这个称谓。起先阿芳是唤她“大小姐”的,她听不来,换了“万仪小姐”还是别扭,再换到“昭小姐”,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便只能勉为其难地应了。
聂昭站在镜前打量自己,昨夜未曾睡好,眼下只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转头去看,正见身着中式褂裙的温明漱亭亭立在门前。
她的气质与昨日不大相同了,褂裙换了松香色的,显得十足娴雅、持重,显然是为高堂寿辰花费了一番心思的打扮。聂昭下意识托了托脑后的盘发,转而去寻那罐打包好的涌溪火青,“我马上就好了,嫂子。”
“我可不是来催妆。”温明漱笑着进来,示意身后的女佣将一张朱红色锦盒放到梳妆台上,又从镜中去看聂昭,淡淡微笑着道,“父亲不喜欢新式做派,但凡过寿,到场的宾客皆要穿一身中式衣装的。昨日见你打扮飒爽,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些老古董样的衣裳,便连夜订制了一套给你。没想到,你备了一套这样合身的,真是好看。”
“嫂子想得真周到。”聂昭回眸与温明漱对视,不由对其再添几分好感,忍不住又问,“我这样打扮,真好看吗?”
“好看的呀。”
“那就好,那就好。”
聂昭对自己的美丽一向颇有自信。然而,今日这般打扮毕竟是她从未尝试过的格调,况且即将拜会高堂,她心里其实也打鼓,听温明漱夸赞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笑笑,转身望回镜中的自己,但见个高挑丽人遗世独立,浓密的发齐整盘起,耳边坠下两颗殷殷的红玛瑙耳坠。墨色旗袍剪裁精妙,配以暗金的缎带嵌边,腰身与袖口的收放皆依着她的身形曲线,半分不差。
红唇,雪肤,墨衣,金饰。
仰首间修眉入鬓,她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自己。不同于多数女子身穿旗袍所展现的清雅与温婉,而是一种尖锐的美丽。
温明漱近前两步,由衷地道,“从前见你大哥拿回来的相片,是那么英姿焕发的,嫂子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穿旗袍也这样合适。”
“大哥竟有我的相片?”
“就是报纸上的那一张。”
“哈哈哈,那日追劫匪,灰头土脸的,实在丢人……”聂昭低一低头,似有些难为情,却见温明漱打开手包,拿出一张从报纸上剪下的相片,“父亲见到这张相片,立马便流下泪来。他认定了你是当年走失的万仪,便叫我寻个装裱师傅,将这张照片裱起来,日后也好保管。可惜过完年我便忙起新品发布会的事情,始终没抽出时间,真将此事忘到脑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