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华故作云淡风轻道:“既是前朝秘药,我或许有法子。”萧重华走近,抱起姜骁骅,将解药喂进姜骁骅嘴里。姜家几兄弟想拦,却被钱菖茽拦住:“世子,几位公子,毒药猛烈,若无解药,老夫没有十成把握能保王爷平安无虞。谷阳侯乃前朝皇子,身上有些前朝秘药也不足为奇。”萧重华喂姜骁骅服完药,看向众人:“此乃秘制百花蜜,我自小服用,以调理身体,对前朝各种宫中秘药,皆有解毒之效。”姜桃桃听着他胡说八道。
他这样,让她如何再恨他。
说到底,他能步步高升,不仅因为她的举荐,也是他自己有能力可堪大任。她是伯乐,也得他自己是千里马。
至于后来……
姜桃桃看向钱菖茽:“钱大夫,我看我爹刚刚吐出黑血,可是将毒素全都排出来了?”
钱菖茽摇头叹息:“这毒十分厉害,我赶来的时候,毒素已经蔓延全身,我只能逼出危急心脉最为紧要的部分,王爷的存活机会仅有十之一二。即便侥幸度过生死关,因旧疾复起,日后怕是也得由世子代王爷处理府中事务。”
姜桃桃收紧握住姜骁骅的手。
她突然间不想姜骁骅死了。
踏破城门,逼得她自戕的人,决不能这样耻辱地死去。
姜桃桃看向萧重华和成公公:“我爹生死未卜,我暂时不能同你们进京了。”
萧重华说道:“你这是要抗旨?”
姜桃桃回道:“百善孝为先,我想陛下能体谅我身为女儿的尽孝之心。若是我爹薨了,我要守孝三年。三年后,你们再来接我。”
萧重华看向成公公。
成公公眉心紧皱。
萧重华:“成公公,此事咱们出去商议一番,如何?”
成公公随萧重华出去。
萧重华低声道:“逼孝期的孝女离家,的确不合礼法。京中那些酸腐的文臣,经过笔墨浸染,怕是会影响陛下的后世之名。若你有解药,不妨拿出来一用。”
成公公冷笑:“谷阳侯,你是怕镇南王真死了,你无法活着离开镇南王府吧!”
毒药的量若是够大,姜骁骅早死了。姜骁骅还活着,能等到药王钱菖茽赶来,只能是萧重华未将毒药尽数灌入酒中。
萧重华没有否认:“陛下本意是削弱姜骁骅在军中的威望。方才听药王钱菖茽所言,即便他活过来,也不能再理政事,只能由姜韬鑫代理政务。他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若姜骁骅真死了,留姜桃桃守孝三年,三年里变数颇多,后果可不是你我所能承受的。”
成公公开始犹豫。
萧重华蓦地凑近:“甚至,你我都可能走不出镇南王府。”
皇帝让成公公推萧重华做替死鬼,既解决了姜骁骅这块硬骨头,又能除掉萧重华这个碍眼的前朝余孽,可谓一石二鸟。奈何姜骁骅到现在都没有吐露萧重华给他下毒一事,这事不在成公公的预料内。
他承认,他慌了。
萧重华说道;“你在陛下身边多年,最会揣测圣意。他派你来宣旨,若是没能带姜桃桃回京,你会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嘴吧?我十年前就该死了,这些年苟延残喘,再无翻身之日。而成公公你,天子跟前红人,朝中重臣宫中贵人都上赶着赠你富贵荣华,你真愿意陪我一道赴死?”
成公公咬紧牙,塞给萧重华一个瓷瓶。
在镇南王府下毒并不简单,为取得对方信任,很可能需要自己也服用毒药,成公公特意跟皇帝讨要了一份解药。
萧重华带着解药进去。
他没有贸然拿出解药,而是先问道:“药王,敢问镇南王中的是什么毒?不能调配解药吗?”
钱菖茽回道:“王爷中的应当是前朝的宫中秘药神魂散,老夫久居南方,只闻其名,不曾得见,更不曾救治中过此毒的人,是以只能用金针刺穴的法子逼出王爷体内毒素。”
萧重华攥紧拳头,暗骂景乾磐阴毒。让他用前朝的宫中秘药毒害姜骁骅,就是没想让他活着,即便他说出此举乃皇帝指使,景乾磐也能推说是他以性命挑拨景姜两家关系,让景姜两家自相残杀,以报当年灭国之仇。
萧重华故作云淡风轻道:“既是前朝秘药,我或许有法子。”
萧重华走近,抱起姜骁骅,将解药喂进姜骁骅嘴里。
姜家几兄弟想拦,却被钱菖茽拦住:“世子,几位公子,毒药猛烈,若无解药,老夫没有十成把握能保王爷平安无虞。谷阳侯乃前朝皇子,身上有些前朝秘药也不足为奇。”
萧重华喂姜骁骅服完药,看向众人:“此乃秘制百花蜜,我自小服用,以调理身体,对前朝各种宫中秘药,皆有解毒之效。”
姜桃桃听着他胡说八道。
百花蜜怎么可能有解毒之效?但他敢当着众人的面喂药,解药肯定没什么问题。
东方破晓天明,姜骁骅幽幽转醒。
趴着小憩,不觉间入梦的钱菖茽被叫醒,急急忙忙起来给姜骁骅看身体状况,把过脉,又刺血,血的颜色已恢复常色,他给姜家众人报喜:“王爷毒素已清。”
哭了一夜的陶氏如释重负,倒在姜韬鑫身上。
姜骁骅看向姜韬鑫:“送你娘回屋休息。”
姜韬鑫领命出去。
钱菖茽看向姜骁骅:“王爷,毒素虽然清了,但毒素勾起藏在您体内这十几年来的所有旧疾。日后,您须得好生调理身体,不能使用重力,不能劳累。”
成公公闻言,松了口气。
当年和皇帝打江山的人是姜骁骅,只要姜骁骅不能理事,姜家其他人不足为惧。
成公公看向姜桃桃:“敏琼郡主,镇南王已然无恙,您可以随老奴进京了吗?”
姜骁骅这才注意到被钱菖茽挡住的姜桃桃,tຊ姜桃桃双眼红肿,眼皮好似挂着铅一般沉重,显然一宿没睡。
心中涌起一股热意,姜骁骅伸手抚摸她脸颊:“六妹,爹没事。你不用担心爹。”
姜桃桃打开他手:“用我换姜家安宁,我才不会担心你!我入京之后,你和我再无干系!”
姜桃桃站起身,大步往外走,没有停留,没有回头。
回到屋,姜桃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明明是最好的报仇机会,眼睁睁看着姜骁骅毒发身亡就好,甚至可以暗暗再给他下新的毒药,催发他体内的毒素,神不知鬼不觉让他死在自己手里。
但她犹豫了。
姜桃桃捂住脸。
她怎么就犹豫了呢?
唯恐迟则生变,萧重华和成公公前来催促姜桃桃上路。
青芍和红蕖拦在外头,双方争执不下。
“青芍,红蕖,不得无礼。”姜桃桃从屋内出来,利于跑动的劲装变成了繁复的华裳,薄纱覆面,眼神清冷。
青芍红蕖一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心疼。
她们郡主自小骄纵,如今这般循规蹈矩,该有多委屈啊!
姜桃桃随成公公上了马车。
青芍和红蕖在里面伺候,霜蕊和雪霙在外面赶车。
临行前,姜桃桃撩开帘子,和母亲兄长一一告别,最后视线落在撑着病体出来送她的姜骁骅:“爹,我这次真要逃走了。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