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老是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收拾东西辞职去街头免费给人画素描。在高中,美术音乐体育这类老师是最容易生病的,齐一峰压根儿没给他们班上过几次课,要不是他的气质实在是太独特,就凭夏栀这种脸盲程度都不一定能认出他。黎明摆出他那套珍藏的茶具,一顿夏栀看不懂的操作之后,用茶盏倒了两杯茶,做了个请的姿势。夏栀拿起来轻抿了一口,就听见黎明说,“小夏,我今天叫你来呢,是你齐老师的事情。”齐一峰靠在黎明的办公桌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捏着小茶盏小幅度地晃了晃,算是打招呼。
这天,夏栀再次被叫到了办公室。
黎明依旧悠哉悠哉地在那里摆弄着茶艺,翘着二郎腿,姿势看起来很妖娆。
他身边还站着夏栀的美术老师齐一峰,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几岁,但浑身上下有股说不出的忧郁,站在那里就流露出流浪画家的气质。
夏栀老是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收拾东西辞职去街头免费给人画素描。
在高中,美术音乐体育这类老师是最容易生病的,齐一峰压根儿没给他们班上过几次课,要不是他的气质实在是太独特,就凭夏栀这种脸盲程度都不一定能认出他。
黎明摆出他那套珍藏的茶具,一顿夏栀看不懂的操作之后,用茶盏倒了两杯茶,做了个请的姿势。
夏栀拿起来轻抿了一口,就听见黎明说,“小夏,我今天叫你来呢,是你齐老师的事情。”
齐一峰靠在黎明的办公桌上,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捏着小茶盏小幅度地晃了晃,算是打招呼。
夏栀微微颔首,“齐老师好,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尽管和我说。”
“夏同学,你好!”
齐一峰下意识想要伸出茶盏和夏栀碰一碰,胳膊肘就被黎明抓住,黎明皱着眉,死死盯着他的茶盏,“你干嘛,喝茶别整你西式那一套!很贵的!碰坏了你赔吗?”
齐一峰不以为意,“黎老师你这杯子又不是纸糊的,哪这么容易坏?再说了,你是老师,我不也是老师吗,咱俩都拿差不多的工资,你用得起,我怎么会赔不起?”
“那是一样吗!每个茶盏就像是每个孩子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
黎明锤了锤桌子,“说正事吧,小夏,你们齐老师打算弄个赛课,就选在我们班。后面可能他可能得预讲或者试课之类的,到时候你让同学们都先去准备准备。”
说起这件事,齐一峰难得有个正形,“麻烦你了,夏同学。美术办公室你能找到吧?”
夏栀点头。
“那行,那大概周三的时候你带着同学去综合楼的多媒体教室。记得到时候别忘了来我办公室拿画纸和颜料,你要是一个人不行,就找几个男生帮你。”
交代完,齐一峰和夏栀一齐走出了办公室。
咔嚓一声门一关,夏栀正准备和齐一峰告别,就听到他问,“你哥是余盼山?”
夏栀想起来余盼山说的一个准备赛课的朋友,不会就是他吧。
那也确实是有点巧。
夏栀点点头,“对。齐老师和他认识?”
齐一峰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纸团,像是洗衣服忘了掏出的,在洗衣机里已经被浆洗成一团,他随手往对面的垃圾桶一丢,顺便回答夏栀的问题,“老朋友了。”
“之前听他提起过您。”
齐一峰笑,“我还年轻,和我聊天不用这么拘谨。你是你哥的亲妹?”
这是什么问题?
难道他知道什么?
但仔细想想也不可能,关于余盼山是收养的这件事,除了家里的亲戚,没什么人知道。多半是因为姓氏的原因。
“当然是了。”
见夏栀有些防备,齐一峰也很恰到好处地打住,“行,改天让你哥请我吃饭。”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下一堂课是数学。
数学老师,有着个仙气飘飘的名儿,叫吴鹤,但本人的气质可以说是和这个名字大相径庭。
天庭饱满,鼻直口方,还有对长得像顺风耳的大耳朵,是老年人会称赞的福相。
从教多年,他已经“聪明绝顶”了,偏偏他讲课的时候还喜欢摇头晃脑,日光在他头顶均匀地反射了一圈,像是一个大灯泡。
他曾开玩笑地说,“黎明不能带给你们光明,但是我可以。你们班停电,都不用叫维修师傅,直接一个电话给我,随叫随到。”
有种与他年龄不符的风趣幽默。
这节课是讲卷子。
A班的学生都很聪明,吴鹤评讲的时候大多都是点到为止,几乎不怎么在黑板上演算。
底下的学生挑自己不会的听,其余的时间见缝插针地刷题或者写作业。
夏栀在卷子下藏了一张草稿纸,在上面涂涂画画。
桌肚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通过金属的传导,发出“嘟嘟”的声响。
夏栀被吓了一跳,从桌肚里掏出手机,又心虚地抬头看了眼台上。
吴鹤恰好低头看卷子,光在他光滑的脑袋上“蹭”地一划,像是划火柴,划出一道亮光。
有些刺眼。
夏栀又低下头,去看手机里发来的信息。
已潜入一中内部,老大晚上带我吃饭。
————来自余盼山。
夏栀简单回了个好字,然后就摁熄了屏幕。
吴鹤依旧专注地讲着题,底下的学生依旧该听课听课该摸鱼摸鱼。
夏栀在桌上摞了一堆书,倒也不是为了防老师,而是单纯地放不下。
正好听到吴鹤讲到了自己想听的题,她伸手往笔袋里去找了支笔,结果一不小心碰翻了一堆书。
就像是一座高塔,轰然倒塌了。
遭殃的只有她的同桌。
周淮屿正写着题,结果一下子被书埋了。
周少爷从来不舍得亏待自己,桌上还开了罐橘子汽水,也被书碰倒了,汽水撒了一桌,刺啦刺啦地散发着浓郁的橘子气。
汽水顺着桌沿滴到了周淮屿的白色校服上。
场面很狼狈。
夏栀连抽了好几张纸,往他桌上一扔,然后又重新抽了几张擦他的衣服。
“对不起对不起。”
动静有些大,很多人都往这边看。
吴鹤往这边看,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热闹哪有数学题好看。我们继续讲这道题。”
吴鹤这么说,自然也没有再敢看热闹的。
就算是简单地揭过了。
夏栀依旧低着头帮他擦着,根本没注意到两个人靠得很近。
女孩的发间依旧是散发着熟悉的栀子香。
秋风依旧波澜不惊地吹着,窗帘一阵一阵的晃动。
层层叠叠的树叶跟着摇晃,斑驳的光晕在二人身上轻轻摇曳。
只要一低头,他的下巴就能抵到她的额头。
偏偏女孩根本没意识到,还在拎着他衣服的一角认真地擦着。
黑绒绒的发顶若有似无地扫着他的下巴。
很轻,像是一只小猫,在轻轻地伸爪。
周大少爷向来肆意洒脱惯了,很少有这么无措的时候。
他低声骂了句,“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