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序一刻也不想多待,他警告沈如韫,“你必须趁早定下婚事,否则,就休怪我将你许给端王做妾了。”话毕,他便愤然甩袖离开。靠在窗外听墙角的傅承晏,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沈如韫的处境。方才沈时序口中的端王,乃是个年过花甲,还极为好色的老头,他房中的美妾,都已经二三十位了。沈时序竟如此丧心病狂,要将年方二八的女儿,送去讨好那样的老变态,看来沈相的确如穆弘翊想的那般,是卖女求荣之辈。大抵是联想到了自己凄苦的身世,傅承晏沉默了许久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素净的小瓷瓶,放在窗台上。
门开的那一瞬间,见到来人是沈时序后,沈如韫心中也多少有了几分猜测,想来是刘淑仪明里暗里向他诉苦了,特意找过来跟她算账的。
没曾想她那声名在外的好继母,竟也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
“父亲?”沈如韫压下心中的恨意,故作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一想到沈如韫犯下的那些荒唐行径,沈时序便对她没有好脸色。
他敲打道:“你母亲为你相看的几家公子,除了门第略差些,便没有别的缺点了,你毕竟是退过婚的,能有人不计前嫌娶你已是不易,你还有何可挑剔的?”
被亲生父亲贬低得一文不值,沈如韫呼吸停滞了一瞬。沈时序眼底对她的厌恶,没有丝毫的掩饰,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向她劈来。
“母亲找的,自然是顶好的,既如此,清薇妹妹不妨也一同嫁了吧。”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沈时序下意识地拒绝道:“清儿年幼无知,她不着急。”
“她不小了,父亲,你难道忘了吗?我只比她大了半岁,我既嫁得,她为何不可?”
面对这般直白,又满含委屈的质问,沈时序呼吸有些紊乱,他避开沈如韫的视线,含糊其辞道:“清儿的婚事,我另有打算,用不着你操心。”
“呵。”沈如韫冷笑一声,眼底满是失落的神色,她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其实父亲也知道,那些人是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吧!可父亲却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刘氏害我,就像当年,默许她害我娘一样!”
她越说越觉得心中苦涩,为自己这么多年来遭受的不公,也为母亲的真心错付,枉送性命,她最后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他嘶吼。
“孽障!”被撕下遮羞布的沈时序怒从中起,他抬手朝着沈如韫扇去,并怒骂道:“你住嘴!”
沈如韫后退一步,堪堪躲过了他的教训。
她冷笑道:“父亲还想像文耀弟弟生辰那日一样,又不由分说给我一巴掌吗?”
见她敢躲,还反唇相讥,沈时序气得浑身颤抖,看到沈如韫这满脸怨念的模样,他越发笃信当初冷落她是最为正确的决定。
那游方的道士说得对,她天生就是个会给沈家带来灾祸的坏种!
沈时序一刻也不想多待,他警告沈如韫,“你必须趁早定下婚事,否则,就休怪我将你许给端王做妾了。”
话毕,他便愤然甩袖离开。
靠在窗外听墙角的傅承晏,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沈如韫的处境。
方才沈时序口中的端王,乃是个年过花甲,还极为好色的老头,他房中的美妾,都已经二三十位了。沈时序竟如此丧心病狂,要将年方二八的女儿,送去讨好那样的老变态,看来沈相的确如穆弘翊想的那般,是卖女求荣之辈。
大抵是联想到了自己凄苦的身世,傅承晏沉默了许久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素净的小瓷瓶,放在窗台上。
他想,沈如韫应当用得上。
……
经过昨夜那一遭,沈如韫也适时地更改了策略。如今她势微,刘淑仪也一直都在外人面前,将她那套慈母的形象维持得很好,沈如韫找不到能一举扳倒她的突破口。
她得静待刘淑仪主动为她创造时机。
因此当她面对册子上只写了短短三个字的易公子时,她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刘淑仪不就是想要让她嫁个纨绔吗?那她还真得按照她的期望,好好挑个“如意郎君”,只要她届时能经受得住反噬。
“韫儿啊,你觉得这位易公子如何?”刘淑仪柔声问道。
沈如韫瞥了一眼坐在一旁,满脸写着不耐烦的易澄阳,迎着刘淑仪那满含期待的目光,故作娇羞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听母亲安排。”
她做足了小女儿的姿态,那满脸羞怯,眼底又泛着春光的模样,让刘淑仪瞬间有了底气。
这易澄阳生的的确好看,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眼窝深邃,那张薄唇更是恰到好处,沈如韫会瞧上他,也不足为奇。
只可惜这易澄阳,白长了这么一张勾人摄魄的脸,刘淑仪可是多方辗转才打听到他不能人道,先前娶的那位夫人,根本就不是病死,而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她期待着沈如韫嫁进易府的日子。
“既然韫儿满意,那我这就差人去易府送帖子,将易夫人请来府上,好好商谈婚事,你看如何?”刘淑仪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沈如韫主动拉着刘淑仪的手,同她虚与委蛇,“母亲,先前都是我的不是,如今母亲不计前嫌,为我觅得一门这么好的亲事,韫儿心中不胜感激。”
“这样,三日后正好是老爷的生辰,不如就趁此机会,将你们二人的婚事定下如何?”
沈如韫闻言,故意装得犹豫,她面露难色,“母亲,这样会不会太快了些?”
刘淑仪心中冷哼,她连三日都等不及了,恨不得立刻就将沈如韫塞到他们易家去,以免夜长梦多,恐生变故。
为了打消她心中的怀疑,刘淑仪连忙解释道:“怎么会!这易公子可是不可多得的好郎君,况且如今也只是协商订亲,真正大婚一套流程下来,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后了。”
沈如韫明显还有些顾虑,她嗫嚅了一番,又怯生生地抬眸看向易澄阳,脸上很快多了两抹酡红。
刘淑仪见状,心中那仅存的一丝怀疑,也彻底打消了。
回衔月阁后,云苓和云棠再也忍不住了,她们二人围着沈如韫,叹了又叹。
“小姐,您当真要嫁给了那易公子?”
“这易公子瞧着的确有几分姿色,可他毕竟是夫人推过来的人,小姐,您要不还是再观望观望?”
“是啊小姐,我们都吃过那么多亏了,不得不提防些……”
云苓和云棠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将这些话刻进沈如韫的脑袋里去。
见她们二人紧绷着小脸,沈如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就放心吧,我能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云苓和云棠齐刷刷地摇头又点头,她们能感觉到这段时间以来,沈如韫变了许多。但这易澄阳的长相,比前头看过的公子们,要好上太多了,她们实在是担心沈如韫被刘淑仪哄了去,嫁得好还行,若是嫁得不好,便是跨进了另一个虎狼窝。
“好了,此事我自有分寸。”沈如韫拉着她们的手,满脸严肃地承诺道。
二人放心不过几秒,沈如韫扭头便吩咐云苓去买盒好点的胭脂水粉。
刘淑仪对她的疑虑还未彻底打消,她这几日还得接着演下去,自然要装得像些。
“噢对了!”云苓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了沈如韫面前,“小姐,这是我早上在窗台上发现的,闻着有股淡淡的药味,您说,这会不会是夫人想要……”
云苓的话还未说完,沈如韫便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个小瓶子,紧紧攥在手心里,“交给我吧。”
她想她大概知道这是谁留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