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到处都需要路引,又能躲到哪里去......”柳氏顿时如坠冰窟,也顾不上招呼王二麻子,哆哆嗦嗦走进东厢房。谢庭江见她脸色不好,心下咯噔,忙问:“娘,你怎么了?”柳氏脸色发白,深吸一口气,满是茧子的手撑在门框上,止不住发抖。“来人了,带绣春刀,恐怕是宫里的……”这是老天爷丝毫不给活路啊。孟氏泪眼婆娑望着女儿襁褓旁,一只白色的小团雀。昨夜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夜半起来喂奶时,忽然发现女儿襁褓里多了一只小团雀。
他不敢走正门怕被人看见,好在手脚功夫不错,三两下爬上谢家墙头。
刚翻过去,迎面就是一个大扫帚。好家伙,还得是他王二麻子手脚灵活,躲得快。
见是王二麻子,柳氏以为他又是来找谢庭海的。
她把扫帚往旁边一扔,道:“老大和她媳妇有事去了,不在家。”
这孩子心是好的,就是丑了点,不爱走寻常路。
王二麻子满脸急切,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双手一撑直接越过围墙跳入院内。
“我不找庭海,婶子村头来人哩,还有几个带绣春刀的。”
“我估摸着是冲孩子来的,给您来报个信。要不你们带着孩子出去躲躲?”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到处都需要路引,又能躲到哪里去......”
柳氏顿时如坠冰窟,也顾不上招呼王二麻子,哆哆嗦嗦走进东厢房。
谢庭江见她脸色不好,心下咯噔,忙问:“娘,你怎么了?”
柳氏脸色发白,深吸一口气,满是茧子的手撑在门框上,止不住发抖。
“来人了,带绣春刀,恐怕是宫里的……”
这是老天爷丝毫不给活路啊。
孟氏泪眼婆娑望着女儿襁褓旁,一只白色的小团雀。
昨夜门窗都关得好好的,夜半起来喂奶时,忽然发现女儿襁褓里多了一只小团雀。
结合昨日的异象,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孟氏跪在床边虔诚的向小团雀祈祷:“求凤凰大人,保佑我儿。”
小团雀掀起眼皮一角,“叽,叽,叽叽。”
我是朱雀,是神鸟,才不是凤凰!
再说了,它才不会让谢玉衡被送进宫,给狗皇帝当媳妇呢。
要不是这狗东西嚯嚯幼女,百姓遭雪灾也不管,它至于把谢玉衡带到这片世界来。
......
没过多久,谢家大门外就有不速之客上了门。
刘咏亲自上前敲门,才敲两下,就被谢庭江从内打开。
二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又各自迅速收起。
“听闻清河村谢家小儿,昨儿出生天降异象,杂家顺路过来瞧一瞧。”
马车内伸出一只比女子还白的手,黄锦踩着衙役的背,下了马车。
刚站定,又赶忙掀起帘子,对着车内的人谄媚道:“乡下泥泞,干娘小心脚下。”
周围围观的村民闻言撇了撇嘴,嫌弃乡下脏别来啊。
一头发花白妇人慢慢悠悠下了马车,举手抬足之间,都是富贵人家的讲究。
万嬷嬷抬眼扫视了一圈这个农家小院,三间青砖瓦房,看起来有些年头。
院内收拾整洁,想来这家人也都是勤快的。
院中栽一棵桃花树,树下摆放的竹桌上落满了桃花瓣。
约莫四十多岁的妇人,正抱着一个襁褓坐在小杌子上。
待一行人走进院内,黄锦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掐丝珐琅小碗,吩咐人去接满清水来。
这是要滴血认亲!
谢家人脸色都难看极了,谢庭江板着一张脸,指甲掐入掌心也浑然不知疼痛。
待水接来,他尖着嗓子,阴阳怪气道了一声:“请吧。”
黄锦仿佛恩赐一般,将一根银针递给谢庭江。
小小庶民,他亲自来此已经是给他脸了。
谢庭江面无表情接过,迅速在扎破手指,挤出血滴落在碗里。
随后,恍如银针上有什么脏东西,将其扔在地上,末了还踩上几脚。
民不与官斗,为了全家,为了谢家。
他可以忍,但tຊ他也可以在有限的范围之内,恶心这死太监。
黄锦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最讨厌别人觉得他脏。
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做太监,果然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边,柳氏手抖地接过银针,这些杀千刀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谢明礼上前,伸手遮住谢玉衡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少年的手心挠痒痒,挠得他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银针快速扎入婴儿的指心,谢玉衡觉得疼度,还是可以接受的,末世里受过的伤比这疼得多。
但是这么多围观的人,总该收点门票。
她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院内院外的人听着婴儿啼哭声,心碎一地。
连几个锦衣卫都心生不忍,觉得黄锦太过了。
却都敢怒不敢言,毕竟万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项上人头落地。
其中一名锦衣卫,不忍直视转过身去。
就见院外有村民鬼鬼祟祟,围绕着马车不知道在做什么。
猝不及防和其中一个村民对视上,他立马转头,他什么也没看见......
而这厢,黄锦见两滴血在水中融合一体,点了点头,看来确实是亲生的。
黄锦对着万嬷嬷展开一个讨好的笑容,“辛苦干娘了。”
万嬷嬷点点头,跟着柳氏进室内,将小家伙放在床上准备查验性别。
谢玉衡也不惯着她,手胡乱地照着她脸上呼。
顺便用精神力,悄悄从空间偷运一点末世里她收集的毒药在手上。
被拍了几巴掌的万嬷嬷心中火气,真是乡下泥腿子生的庶民,一点也不懂规矩。
老嬷嬷手下动作加快,三两下拔光奶娃娃的衣服。
一看两腿之间,万嬷嬷撇撇嘴,嫌弃地将衣服扔回婴儿身上,转身出去了。
而一旁的柳氏,努力压制着惊讶之情不表于面。
我的个乖乖,她孙女真是天上仙子转世。这管凤凰的,得是个什么品阶的神官啊?
回到院内,万嬷嬷疲惫的揉揉太阳穴,对着院中几个锦衣卫道。
“是个男孩,走吧。”
可惜不是个女孩,皇上最近倒是越发宠幸徐家嫡幼女。
唉,被那狐媚子教唆着,倒是给太后请安都不去了。
黄锦连忙上前搀扶,“听说上河村还有一个,也是这两日出生的。”
“这个不是,指不定下一个就是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刘咏挂在队伍后边儿,低头小声和谢庭江嘀咕。
“他们是昨儿半夜突然到驿站的,此次南下就是给那位找一些女童修长生,偏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说什么是接进宫享福的。”
刘咏叹了口气,满脸愧疚,“我让人来给你报信,哪知刚出门就被锦衣卫堵住了,实在是对不住老弟啊。”
“好在这些人还要点脸,不嚯嚯男娃。”
谢庭江摆摆手:“无妨,我知你也不易。”
他是在军中与刘咏结识的,那时刘咏还只是一个小小管事。
后来听说家里花好几千两银子,给买了个官,好巧不巧买到了江陵县令。
刘咏在县里是最大的官,可放眼京中,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把他压死。
譬如那黄锦,乃江南织造局总管太监,为正五品。而县令,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小官。
村民们围绕在谢家门口议论纷纷。
“哎哟我的老天爷,那就是太监?老婆子我活这么久第一次看见活太监。”
“这话说的,难不成郭婆子你还见过死太监哈哈哈。”
“说话比我家养的鸭子叫的,还难听。”
也有人自己琢磨,‘谢家小子,天降异象,莫不是……’
那人恍若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启发,暗中决定以后一定要和谢家走近些。
“要我说啊,还真是谢家祖宗保佑。”
“庭江家小儿如若是个女孩……可真是要遭老罪。”
另一人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二舅母家的小姑子的大女儿的叔叔的三侄子的四姨的女儿在扬州干活。
她主家老爷的嫡女,出生时方圆百里百花齐放,全家当宝贝疙瘩一样宠着。
去年七岁被‘送’进宫中,封为花妃,听说被皇帝宠幸了不到一个月就死了,听说连尸体都没要回来呢。
一彪悍妇人骂道:“我呸,老娘全家累死累活土里刨食。”
“每年上交各种赋税,就给这些狗娘养的欺压百姓来了。”
要好的村妇,赶紧去扯她衣袖,劝道:“虎子他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啊。”
谢云华和谢竹书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听到这些话,抬手就给谢竹书手臂上来了个大逼兜。
“他日你若敢做鱼肉乡亲的狗官,我第一个大义灭亲,把你剁成肉泥喂狗。”
娘说了打弟弟要趁早,立规矩也是。
谢竹书提着竹篮,一脸正气:“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
一个十岁一个七岁,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完全没考虑过,谢竹书科举能不能过……
姐弟二人走进谢家的院子,就见谢庭江提水,用力洗刷着院子,仿佛要冲走什么晦气的东西。
“庭江叔,我娘让我给送布头来哩,我大伯家的也在里边。”
谢云华拿眼神示意他弟,把竹篮递给庭江叔。
谢竹书立刻上道,姐弟之间默契不必言说,都是从小被打出来的!
乡下有一个说法,用集百家布制成的被子,给早产的孩子盖就可以平安健康长大。
谢庭江抬手蹭掉额头的汗,接过竹篮拿出两块布头,又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放入,递还给谢竹书。
“拿着买糖吃,记得下个月来吃满月酒,叔给你们留鸡腿。”
谢竹书听到鸡腿下意识吞了口口水,鸡腿啊,他们家虽不穷,也就过年才能吃一次鸡肉。
至于整个的鸡翅、鸡腿那是没有的,为了每个人能多夹一筷子肉,都是剁成小块的。
谢云华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抢过竹篮,将铜钱还给谢庭江。
“不用了叔,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不喜欢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