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摘了牌匾,这府上比咱们丰家的门楣都要低一头,娶了大奶奶,那是他们高攀了。不过大奶奶也别嫌老奴倚老卖老,要说这大夫人的有些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府上就算是没有爵位了,也是京城里的高门,大奶奶身份贵重,看事确实要看长远。府上好了,大奶奶自然也能跟着好。若是宋府败了,大奶奶出去交友会客,端的是要看别人的脸子的。”丰锦衣点点头,“嬷嬷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锦儿都懂得。这个家,确实是要管起来了。”
丰锦衣的话,让苗氏很恼火。这个丰氏,竟然敢这样跟她说话?
当她这二十多年的侯府主母是白当的吗?
“丰氏,你怎么和婆母说话的?丰家就教了你这些吗?如此没有规矩,目无尊长。你给我跪下!”
丰锦衣不发一言,干干脆脆地跪下,头微微低垂。
“怎么?话都不说了?你是在怨怪我,还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苗氏气得手微微发抖。
嫁到宋家,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在往日,她配得上自己儿子?做妾都抬举了她。
丰锦衣抬头,满目都是不解,“母亲何故如此生气?不是您让锦儿想办法的吗?锦儿不过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而已,缘何惹得母亲如此大怒?”
苗氏语塞,竟是闹了个没脸,显得她像无理取闹的人一般,对一个小辈不说帮着出主意,还无端指责。
“我是你的婆母,自你嫁进来,处处维护你,可你是怎么说话的?
哪有母亲这个年纪的人还追去战场上的?这不是让人笑话吗?我生气,还不是为了你好。”
丰锦衣冷笑,你怕被人笑话,难道我就合该被人笑话了。
她笑笑,“母亲想岔了,锦儿是放心母亲亲自去送,且母亲与父亲两三年未见面了。
又听说父亲受伤至今还没好,若是能亲自去照顾几日,想必父亲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老侯爷受伤是上次战败时的事,当时情势危急,他作为主帅差点被俘,被人射中左肩,侥幸逃脱,但箭上有毒,虽然用了药,却一直没能好利索。
“算了,这也是我太心急,说话重了点。宋家儿郎苦,女人更苦。”
苗氏叹了口气,站起身,看着丰锦衣道,“你也莫怪母亲,我就远哥儿这一个儿子,想的念的全是你们。我还能不为你们好?
将来这宋府,都是你们的,你多操点心,也是应该的,别觉得委屈。
你是宗妇,是这一府主母,远哥儿将来是有大造化的人。京城多少世家大族的千金想嫁进我们府里,他都看不上,最后还是让你嫁进来了。
你能嫁进我们宋家,也是你的福气,你只要听话,好好地打理府上,他必不会亏待了你,你的福气在后头。
好好想想,该怎样做才能让咱这府上再兴盛起来,才是正经事。千万莫要学有些小家子气的人,在鸡毛蒜皮的事上算计,要往长远看。”
若是前世,一句“他心里有你”,丰锦衣就能为宋远、为侯府做任何事情,哪怕将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也没怨言。
可如今......她心里冷笑,但脸上不显,蹲身行礼,“母亲教训的是,锦儿谨遵母亲教诲。”
宋远在他母亲眼里,永远都是这世上最好的儿郎,是有大造化的人。
不过她也没必要与苗氏去争这些。
苗氏看她说的恭敬,却不知她听进去了几分,也没说让她起身,转身甩着帕子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哪有她当年的气度。
一个新进门的媳妇,也太有主张了,不说小意地哄着婆母,竟还口出狂言。
她就是再想见丈夫,也不会追到北疆去,又不是那等没了男人就要死要活的姨娘外室。
追去北疆,她作为世家贵妇的脸还要不要了?
万嬷嬷和子惠对于大奶奶平白无故被教训一顿的事,非常气愤。
“大夫人莫名其妙过来教训大奶奶一顿,好没有道理。”子惠气鼓鼓地道。
“你小孩子懂什么?”万嬷嬷点了点她的额头,转回身看向丰锦衣,“大夫人的话忒气人了,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说咱们大奶奶高攀了。
自摘了牌匾,这府上比咱们丰家的门楣都要低一头,娶了大奶奶,那是他们高攀了。
不过大奶奶也别嫌老奴倚老卖老,要说这大夫人的有些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府上就算是没有爵位了,也是京城里的高门,大奶奶身份贵重,看事确实要看长远。
府上好了,大奶奶自然也能跟着好。若是宋府败了,大奶奶出去交友会客,端的是要看别人的脸子的。”
丰锦衣点点头,“嬷嬷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锦儿都懂得。这个家,确实是要管起来了。”
她想了想,抬头看着万嬷嬷道,“嬷嬷这几日就不要tຊ出门了,在府里替我打探着消息。我带着子惠她们去庄子上看看。”
典卖了八成家产后,宋府只有一些薄田和几个位置不好的庄子了。
若不早点想办法,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怕都要出问题。
她再不喜这侯府,也不能让京城人质疑她管家的能力。
她自己倒不介意,只是丰家还有待嫁的姑娘,她还要考虑到祖父祖母的脸面。
她还想看看,自己的铺子都怎么样了。
吃下宋府那么多产业后,她手里的余钱又少了一份,需得尽快筹谋,早日赚取更加丰厚的资本才行。
若要在冬日来临前筹出百万巨资,那么这一仗便可将北狄人击败,起码能换个五到十年安稳。
前世宋远之所以耗时数年才大捷而归,主要还是因为粮草的问题。
其实宋远无甚大的军事才能,可他身边有陆归为他筹谋,这才使他抵抗数年,最终大捷而归。
丰锦衣想早早结束这场战争的话,就不能像前世一样,今日凑一笔,明日凑一笔了。
她要一举得胜,速战速决,将北狄人远远地赶出去。
因此她计划实地查看一番,这样才能心中有数。
其实这些前世也都经历过了,她人在北疆,亲身经历了那些战争,也亲手筹措了不知多少银两。
不知多少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确实没有去计算过。
那时她一心为宋远,从来不去计较得失,哪怕有一两银子,都想拿给宋远。
后来听到宋远质疑她,“你到底在委屈什么?不过是出了几个钱而已,你说多少,我还给你。
侯府这么大的家业,缺了你这几两银子,还能饿肚子不成!”
多么可笑!
丰锦衣摇摇头,将这些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
她细说了自己的安排。
可万嬷嬷对她的安排不赞成,“大奶奶万不要出府,现下外面因着老侯爷打了败仗,人心惶惶,世道不太平,大奶奶出去不安全,老奴不放心。
大奶奶想了解什么,还是让老奴回去吩咐我那大儿子去看看吧。”
丰锦衣失笑,扭股糖一般粘在万嬷嬷身上,撒娇道,“嬷嬷,我都这么大了,怎么能还躲在您的怀里?我都十六岁了,又不是六岁,我有分寸的。
还有啊,我毕竟是这府上的当家主母,若是连生计都不懂,怎么管理这府上上千口人,又怎么辖制下人。嬷嬷也不想看我被那些管事的糊弄吧。”
若不是为了自由出入,她管这个家干什么,又不是闲得没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