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法医,我猜你生活里一定没什么朋友。”嘴这么毒,脸这么臭,跟他这种人做朋友简直是自寻烦恼。“我本来也不需要很多朋友。大家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的,孤单是人生本质。”“林法医,你要是只为了和我高谈人生哲理的话,就请回吧,我现在可没那个心情。”苏芮舒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本来只想上楼吹吹风放松一下,结果林瑞旭侵占了她的安静空间不说,还吓唬她跳楼死亡多惨,说什么人生本质是孤独。真是够可以的,还嫌她不够心烦吗?
好不容易筑起的垒壁又开始动摇了。
周遭的氛围逐渐变得暧昧旖旎,就在这时,苏芮舒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如梦惊醒般避开廖荀即将落下的吻,连忙接起电话:“ 喂姥姥,怎么了?”
“ 芮舒,怎么送个人半天没回来呀!可不能被人拐跑了!” 苏芮舒莞尔一笑,很轻的一声笑,却实打实地撞进他胸口。
这个姥姥呀,虽然急着撮合他们,但也决不允许这小子占自己便宜。
“ 我马上回去啦~放心吧!你好好睡觉哦~” 她故意拖长尾音,调皮可爱的表情,全被廖荀看在眼里。
“ 听到了吧,我姥姥催我喽。” 她摇摇手机。
“ 听见了。” 他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廖荀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她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手心的温度是灼热的,微微出汗。
“ 今晚吃饭是我请的客,你姐姐说,让你请回来。” 她声音很小,却也刚好听得清。
苏芮舒微微低头看他的衣服。
简单的黑白配色,在他身上也显得有质感,他不笑的时候,这套穿搭很配他的气质,可如果看到廖荀的笑脸,他这身打扮,倒像是个爱装酷的少年在故作成熟。
苏芮舒在心里偷偷笑他,其实她刚才说他老了,是故意气他。眼前的廖荀,还是十年前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一个人无论外表怎么变,本性是不会轻易变的。重逢后她感受得出来,经历的确让他变得比过去坚强了,但好在心还是软的。
“ 哦?” 廖荀玩味地勾起唇角。
“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分不清他的话是正经还是玩笑。
苏芮舒想了想抬起头,给他展示了一个标准的礼貌微笑,“ 朋友。”
“ 什么交情的朋友?”
她笑得更灿烂了,“ 欠我一顿饭的交情。”
廖荀也笑了,静静盯她几秒后说:“ 手机给我。”
“ 干嘛?” 她虽然这么问,还是乖乖把手机掏出来。
“ 留一个朋友的电话号码呀!这么深的交情,没有联系电话像话吗?”
他输上自己的电话拨了过去,把手机还回去的时候,语气认真了些:“ 有事打电话,我工作忙起来不会注意微信。”
“ 哦...” 她随手备注联系人名字,屏幕上赫然躺着两个字:朋友。
苏芮舒满意地点头,又听见廖荀问她:“ 那朋友的微信备注是什么?”
她使坏地垫起脚,贴近廖荀的耳朵,用很轻柔的声音说:“ 石头。”
她的气息弄得他很痒。他愣了片刻,回过神时,很想紧紧抱住她。还没等廖荀手上有动作,苏芮舒抓住他发呆的几秒又一溜烟跑了。
这姑娘怎么总喜欢撩完就跑。
他站在原地目送她坐电梯上楼:1 层,2 层,3 层,4 层。
一层一层烙下印记。
本来今天公司发生了一些焦头烂额的事,廖荀的心情是有点烦闷的。但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就放晴了,忍不住笑出来。
周二的又开了一上午的会,警局调了新的刑侦总队长,接替李向全的位置,叫张振兴。
张振兴一看也是非常老练成熟的刑警了,刚上任就直截了当地分配任务,立办事规矩。
昨天,莱江发生了一起青少年杀人抛尸案,情况恶劣复杂,由他带领王延和其他几位刑警负责。所以廖图南的案子,就交由苏芮舒和周家寻,张悦然等几位刑警负责。
他虽然讲话的时候很严肃,私下却也是个挺和蔼的人,很快就和同事们打成一片。
这天午休时苏芮舒的心情低落,一个人来到警局天台吹风。她抱怨着,怎么又是一个闷热阴天,水汽氤氲在灰色云层,迟迟不降下来。果然心情烦躁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
刚才开会的时候,那位新领导思路清晰,滔滔不绝地发言,她却坐在下面发了半天呆,没真正听进去几句。
苏芮舒形容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对张队没有成见,也相信他的工作能力,可见到他,自己就是莫名不舒服,很别扭。
她的反应异常,林瑞旭也发现了,没过多久就上来天台找她。
苏芮舒听见一阵脚步声,回头张望,看见林瑞旭那张冷脸,又立马回过头,还是看天吧。
“ 苏警官这么不待见我呀。” 他语调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起伏。
“ ...... ” “ 当一个人想自己静静的时候,别人对他最好的安慰,就是不打扰。” 她半条腿悬空在外面,轻晃着。
“ 这不是猜你来了天台,怕你一个想不开再跳下去吗?” 林瑞旭走近苏芮舒,也在她身边坐下,保持了一个合适的社交距离。
他刚坐下就说:“ 身为法医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一个人跳楼死亡的话,尸体会很难看的。骨折造成的肢体扭曲,内脏破裂,脑损伤...总之,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所以真想自杀也最好换种死法,至少给自己留个全尸。”
“ 还有,在你迈开脚身体迅速下坠的那一刻,空气的压力会给你的耳膜,鼻腔,喉咙带来撕裂般的疼痛,并且伴随着不断增强的窒息感。除此之外,身体会分泌大量肾上腺素,你的所有感官,都会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来临。看似从跳楼到落地只有几秒钟,其实这个过程会被你的大脑无限拉长。”
林瑞旭说得就好像自己经历过一样。
“ 然而为时已晚,最终你只能带着悔恨,痛苦,绝望,以最壮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 林法医,我猜你生活里一定没什么朋友。”
嘴这么毒,脸这么臭,跟他这种人做朋友简直是自寻烦恼。
“ 我本来也不需要很多朋友。大家都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的,孤单是人生本质。”
“ 林法医,你要是只为了和我高谈人生哲理的话,就请回吧,我现在可没那个心情。” 苏芮舒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
本来只想上楼吹吹风放松一下,结果林瑞旭侵占了她的安静空间不说,还吓唬她跳楼死亡多惨,说什么人生本质是孤独。
真是够可以的,还嫌她不够心烦吗?
“ 当然不是。我找你是想说,我回去对廖图南的尸体又仔细研究了一遍,他的关节有肿胀弯曲的情况,且皮肤硬化,色素沉淀,周围的组织还存在炎症和损伤。”
“ 说人话,说重点。”
“ 所以我判断廖图南生前有风湿性关节炎,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对你们破案有帮助。”
风湿性关节炎...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张秀梅的笔录,她说过自己也有风湿性关节病!
“ 谢谢你林法医,对我们帮助很大!” 发现了一点案子的突破口,苏芮舒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 不客气。在尸体上寻找痕迹,替被害者鸣冤,是身为法医的职责。我工作这么多年,坚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相一定会有大白的那天。”
这话听着还像是人说的。
有了新线索,苏芮舒立马告别林瑞旭,返回办公室。
刚回来坐下,周家寻就跑到她跟前说:“ 苏姐,你安排我查的何雪老公我查了。他叫许怀安, 1973 年出生,是个孤儿,在莱江福利院长大。跟何雪说的一样,许怀安大学在福岭读动物医学专业,毕业后在那儿当了几年兽医,现在回到莱江,开了家宠物医院。”
“ 没查出什么问题?”
“ 没有。”
“ 没事,我有,还是那个张秀梅。你还记得社区王阿姨说,她和何雪关系不错对吧?刚才林法医跟我说,他从尸体上发现,廖图南有风湿性关节病。”
“ 哦~我想起来了!张秀梅笔录里也说自己有风湿关节病!”
“ 没错。你说,如果你跟一个人都曾经住在同一城市,后来又先后搬来了另一个城市,还是邻居,有一样的病,恰好还跟他的女儿关系很好,说明什么?”
“ 说明你们很有可能不仅认识,还很熟悉,甚至有过某种共同的经历,也因此跟他的女儿有来往。” 周家寻托着下巴分析道。
“ 哦对了,王警官出警之前让我转达你,这几天张秀梅没什么奇怪的表现。就是在社区帮帮忙,附近溜达溜达,买买菜然后回家。”
“ 嗯。那一会儿,我直接去 “拜访” 一趟张秀梅家。”
“ 不行呀,咱们警察没有批准是不能随便进居民家搜查的,嫌疑人也不行。”
“ 谁说以警察身份去了,谁说要搜查了?”
“ 不以警察身份去以什么身份去?你都没见过张秀梅,她不认识你会随便让你进家门?苏姐你就别逗了!”
“ 就是因为她没见过我,才要我去呀~ ” 苏芮舒唇角微翘,像是在憋着什么 “坏招” 。
“ 啊?什么意思,你有主意啦?”
“ 周家寻,你还留着那天的社区宣传单吗?”
“ 你要宣传单干吗?我找找啊...哦,夹在这儿呢,差点拿来垫泡面了...” 苏芮舒拿过宣传单快速扫着上面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 虽然这办法有点冒险,但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去办点儿事...反正到时候看我的吧!”
“ 好嘞苏姐,我相信你!”
“ 等我的好消息吧!你跟悦然也继续去走访其他邻居,楼上楼下包括周围的居民楼,尽量都多问问。”
“ 包在我们身上!”
林法医太逗了!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一个领导冒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