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玉老先生两日后到京,你准备一点斋食,和香案,他上完香,吃过斋食之后才会替你诊脉。姜昀在他一脚踏出门前赶紧说完。谢期南的步伐生生止住了,脸上的笑容不要钱的满溢出来,立场问题,姜昀没有错,也没有不认知己情,那就勉为其难跟她解释一下吧。“你
谢期南看她不说话,自己动手把两个软枕摞起来靠着,“姜侯爷,我来是想问问你,你计划的北伐,预计需要多少年来实现?”
姜昀还是用了在太夫人跟前的说辞,“十年。”
谢期南哂笑,把端着的茶盏放下,屈指抵着下巴,问,“姜侯爷,这话你骗骗别人就行了,怎么还拿来骗在下呢?”
姜昀抬手,修长的食指指尖正好压在眼角,“谢侍郎,合作不一定要长久,有幸合作便是三生的福分。”
谢期南差点被气笑了,姜昀这话实在太冠冕堂皇了,挑不出错处,却也没有任何可信度,“姜昀,你不相信我会帮你?”
姜昀叹气,“谢侍郎,你何必要把话说得这般清楚呢?”
谢期南腾的起身离开,两辈子的知己情,到头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认,简直要气死他!人家不用你帮忙,上赶着凑热闹。
“药王谷的玉老先生两日后到京,你准备一点斋食,和香案,他上完香,吃过斋食之后才会替你诊脉。”姜昀在他一脚踏出门前赶紧说完。
谢期南的步伐生生止住了,脸上的笑容不要钱的满溢出来,立场问题,姜昀没有错,也没有不认知己情,那就勉为其难跟她解释一下吧。
“你为我请的?”谢期南靠着雕花镂空的门扇,尽力压着自己的嘴角。
姜昀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谢期南:“……”
姜昀不明白为什么他这副幽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问,“你怎么了?”
谢期南深吸一口气,“你真的觉得我的琴音好听吗?”
姜昀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
谢期南心情瞬间舒畅,想着姜昀两辈子都背负着巨大的使命,不懂这些,他心情甚好地回到位置坐下,“姜侯爷,咱们算是过命的交情吧?”
姜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算吧。”
谢期南:“……”
姜昀在他的凝视下忍不住坐直了些,然后试探着说,“我们算吗?”
“为什么不算?”谢期南身子前倾,誓要讨一个说法,他们前世里应外合,心有灵犀,今生再次痛打恭王那条落水狗,为什么不算?!
姜昀说,“因为我觉得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谢期南一腔悲愤卡在嗓子眼,愣了下,然后坐回去,端着茶盏掩饰性地点头,“嗯,对,救命恩人。”
姜昀看他半天也不说正事,咳了声,开始下逐客令,“谢侍郎,天色已晚,盟约之事不会作假,只不过是长久之计罢了。”
“姜侯爷岂不闻君子乐得其志,小人乐得其事。”谢期南神色认真,丹凤眼里的诚意叫姜昀心头一紧,他接着说,“我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国家是什么样子的吗?”
他们说话从来不会提及前世二字,防的就是隔墙有耳,没有人愿意自己身边有一个死去活来的人。
姜昀沉默了下去,谢期南也活了两辈子,他执掌朝政数年,又怎么会不懂这个国家的千疮百孔,他想让她去见一面,她就去了,不过是两方心知肚明的博弈。
但现在,他是要真心实意地合作,把后背交给对方。
“积贫积弱的国家还经得起折腾吗?我不知道世家对于朝廷的掌控吗?我不懂北境防线的脆弱吗?我不明白楚国的隔江窥探吗?姜昀,我知道这些,但是一人之力太弱,不足以抗衡,我们两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姜昀原本的打算就是利用谢期南达到一半的目的,等他扛不住世家的压力,就会站到她的对立面去,但那个时候,她手上的势力已经足够和世家进行抗衡了。
但现在谢期南就告诉她,他选好了,他们都不是冲动的少年了,谢期南沉浮宦海,她挣扎于阴诡地狱,有自己谋算和目标。
“姜侯爷还是不相信我?”谢期南有些失望,“侯爷知道世家对于朝廷的把控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吗?”
姜昀轻轻放下手,眸光紧紧盯着谢期南,要把人的皮剥开,看看他的五脏六腑是黑是红。她掂量着谢期南口中的知己情和君子志,究竟有多少分量。
半晌,她抛出了话头,“世家的势力是不可能清除的,除非杀三代人,毁人宗庙,烧其族谱。”
谢期南错愕了一瞬,问,“可你想做的,难道是举起屠刀吗?”
“我要做的事情,和举起屠刀有什么区别?”姜昀抓着扶手反问,手背上微微鼓起的经络暴露了她现在的心境,她太缺一个总揽大局的盟友了,“我要分散他们的权力,让他们再也不能控制朝堂,要让他们的权威变得脆弱,你说,这,不比杀了他们难受吗?谢侍郎出身世家,想必比我更加清楚。”
谢期南颔首,“是,让世家在朝堂变得无足轻重,这事就如同杀人父母,但是姜侯爷,朝堂不能没有世家。”
姜昀起身坐到他身边,也没发现身后连个软枕都没有,反而兴致高昂,谢期南懂她纠结的痛苦!
“那依谢侍郎看,怎么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呢?”
谢期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姜侯爷,不如我们各自沾点茶水写在桌上,看一看,说不定我们是一样的想法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伸手点了茶水在桌上写,半晌两人撤开挡着的手,看着桌上波光粼粼的字迹,赫然是两个字——
“分化!”
姜昀眼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惊喜,谢期南懂她!
谢期南缓缓松开一口气,果然,他没有猜错!
“我与侯爷果然心有灵犀。”谢期南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侧脸,明亮的烛火照得她脸颊泛红,谢期南忍了好久才没有伸出手去戳一下。
姜昀侧头看着他,“谢侍郎,你后来是怎么撑下去的?”
她问得奇怪,谢期南却一下子就明白了,神色僵硬了下,“靠着你留下的东西,只是好多细节和根基没有办法扎实起来,大约也就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