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坐了三个小时的班车去了章市。车站里熙熙攘攘,人们来来往往,衣着朴素,肩上扛着沉甸甸的麻袋和编织袋。盛欢下了班车就往出口走去。刚踏出车站,几位穿着蓝色长袖,蜡黄肤色的大妈立刻围了过来。她们各个眼睛紧盯着每个下车的人,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同志,住宿吗?安全卫生,离车站不远!”盛欢一愣,来不及反应,就被包围了。“哎哟,这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怕是城里来的吧?这是来探亲的吧?”
秦朝阳放下饭盒,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看来还是嫂子厉害,连老大的‘隐疾’都治好了。”
盛欢回过神,凝视着沈北川凌厉的俊脸,妩媚一笑,“是吗?”
对上她勾人的眼神,桌下的手悄然握成拳,沈北川眸色一沉,“满意了吗?”
话音刚落,他猛地起身,大步离去。
盛欢望着他冷冰冰的身影,唇角微微上扬。
别以为她没注意到,刚才他盯着她时,那喉结微微一动的细节。
“你们吵tຊ架了?”秦朝阳站在一旁,看看沈北川的箭步,又看看一脸笑意的盛欢,搞不清状况。
“吵架是我们家的日常。”盛欢一边收拾饭盒,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沈北川真对鸡蛋过敏?”
“当然,他从小就不能吃水煮蛋,一吃准吐,严重还会休克。”
他也对鸡蛋过敏??
盛欢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站起身,“秦朝阳,饭盒你帮我带回家,晚上下班,别忘了……”
话没说完,她已经匆匆跑了出去。
“.....”秦朝阳,咋了,这两个人一前一后都这么着急的离开干嘛呢!
盛欢跑到武馆外面时,已经看不到沈北川了,正想着返回时。
几声呕吐声从拐角的阴暗处传来,让她心里莫名一紧。
她本来是想逗他开心,没想到事情弄巧成拙,反而让他难受了。
她走近他,鼻尖传来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沈北川抬起脸色苍白的俊脸,侧眸一瞥,看见她站在那里。
脸上带着歉意,那双狐狸眼里竟然流露出几分温柔和担心。
沈北川立刻站直身子,眼神骤冷,声音低沉而凌厉:“别他妈在我面前乱晃!”
艹他还骂她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盛欢委屈了,生气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生气什么?凶什么凶?”
男人眉眼凛冽犀利地看着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艹,又冷又硬的沈毒蛇。
盛欢气得直跺脚,抬起粉拳狠狠捶在沈北川的胸口,像是发泄一样。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眼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她是真的生气了。
“我也很讨厌你!”她气呼呼地说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沈北川没有躲,任由她出气,冷峻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她捶了几下,渐渐力气也小了,最后无奈地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你到底为什么总是这样,我不过是想跟你道个歉,我真不知道你对水煮蛋过敏。”
沈北川的黑眸微微一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依旧冷着脸,像是一座冰山。
女人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望着他,声音柔媚,“再说了,我也没逼你吃,你对我生什么气?
你自己对鸡蛋过敏,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是你自己要吃的,我逼你了吗?嗯!!!”
“逼你了吗!”
这哪里是来道歉的,分明是来气他的。
沈北川下颌线条紧绷,默不作声。
见他没有理会她的意思,盛欢气鼓鼓地撅起嘴,一脚踢在他小腿上,气呼呼地转身离开。
他心口一忖。
她到底是真的失忆,不知道他对水煮蛋过敏,还是一直在装失忆,想要他的命?
他扪心自问,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她怎么可能想要他的命?
依她睚眦必报的性格,没理由会对他下手!
所以,她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她还不如之前装淑女,至少他知道她在装失忆,现在的她,是那个坏心眼的小骗子,然而她却像失忆一般。
他叫了她一声,“盛欢。”
女人没有理会,反而走的更快。
还是个臭脾气。
突然,他看到那女人还对着背后竖了个中指,一只手似乎不够表达她的愤怒,索性双手齐上。
男人嘴角微微抽动,低低笑了声,然而胃里的不适却瞬间让他面色更加发白,忍不住弯腰干呕。
韩警卫急忙把他送去了军医院,开了止吐药和过敏药。
回来的路上,他忍不住想为什么团长明知道自己对水煮蛋过敏,还硬生生地吃下两个呢?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虐受呢?
难道是因为是嫂子特意给他准备的,所以就算是毒食,他也吃,这得多爱嫂子啊。
韩警卫内心佩服极了--觉得沈团长不仅是个事业有成的军官,还是个体贴妻子的模范丈夫。
他暗暗下了决心——向团长学习。
可他也不忘要拍拍团长的彩虹屁,“团长,您真是好丈夫,嫂子给啥您都吃。”
沈北川闻言,抬起眼皮,冷冷瞥了他一眼。
韩警卫立马闭嘴,马屁没拍到,拍到狮子屁股了。
但他没料到,沈团长忽然开口:“韩警卫,你说怎么确定一个人是不是在装……?”
沈北川意识到问韩警卫也是白问,于是就止住了话题,没再继续说下去。
而韩警卫耳朵竖得笔直,生怕漏听一个字,注意到团长没说话了,他谨慎地问道:“团长,您是想问装什么?”
“装失忆。”沈北川淡淡道,显然也没指望韩警卫能给他多少高见,随即又闭目养神。
韩警卫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团长,要不试试他以前的弱点?”
“弱点?”沈北川睁开眼,声音平静,但语气中已隐隐透出一丝兴趣。
“是的,团长。”韩警卫点头,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他真的失忆,就应该对那些弱点毫无反应。如果他表现出惊讶或者情绪波动,那就说明他在装。”
有点意思。
沈北川第一次觉得韩数脑子在线了。
他望向车窗外,目光沉静,唇角微扬。
…
盛欢做了调查,南城的隔壁城市是章市,那里是花贲之乡。
于是,她坐了三个小时的班车去了章市。
车站里熙熙攘攘,人们来来往往,衣着朴素,肩上扛着沉甸甸的麻袋和编织袋。
盛欢下了班车就往出口走去。
刚踏出车站,几位穿着蓝色长袖,蜡黄肤色的大妈立刻围了过来。
她们各个眼睛紧盯着每个下车的人,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同志,住宿吗?安全卫生,离车站不远!”
盛欢一愣,来不及反应,就被包围了。
“哎哟,这姑娘长得细皮嫩肉的,怕是城里来的吧?这是来探亲的吧?”
一个大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快速扫了盛欢一眼,从她穿着整洁的棉白衬衫和笔挺的长裤,再到那双干净得发亮的皮鞋,大妈眼中早已将她归类为“城里人”。
另一个大妈也不甘落后,插嘴道:“看这气质,肯定是哪个单位的,领导的亲戚吧?小姑娘,我们这住的地方很干净,绝对不委屈你!”
盛欢忍俊不禁,没想到一出站就被几位大妈围追堵截,好像她就是等着被抢走的肥羊。
她微微一笑,礼貌地回道:“谢谢几位大姐的好意,我还有事,今天就先不麻烦了。”
可她这话刚出口,大妈们可不愿放手,一个接一个劝她:
“同志,咱们这住宿便宜,别看你是城里人,咱们乡下的条件也不差,热水随时有,还有单独的茅坑呢!”
盛欢忍不住笑出声来,脸上依然保持着稳重的神色:“真的不用,谢谢大家,我就走走看看,不住在这儿。”
她摆摆手,终于在人群的缝隙中找到机会,赶紧脱身,朝车站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回过头,眯起那双狐狸眼,眼神警惕地在车站的人群中来回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