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韵闻言,抬手擦了擦眼角,将眼眶里快要溢出的泪抹去,勉强笑了笑。这些宽慰之话她已从亲近之人口中听了许多,可心病难医,她自己走不出,别人说再多也是枉然。“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她挤出一抹微笑,“我既已入了宫,该怎么做我还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一切都好。”且不说弦月池桥栈上姐妹二人如何说体己话,只说回那朝云宫。梵昭醒来见身旁没人,于是自己穿了衣裳鞋袜后往外去寻沈凝酥。刚走出寝殿,可巧见叶岚正站在廊下指挥小丫鬟换花房送来的新鲜藤萝。
“沈才人清早观雾,倒是雅兴至极。”
这声音沈凝酥最是熟悉不过,她转过头望向来者,笑道:“齐韵姐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一声姐姐倒是将齐韵的思绪拉回了从前——很多年前,她也是这般笑意嫣然地唤自己的。
“你一向贪睡,怎今儿个起得如此早?”
“昨日洛妃传出有喜,这后宫中的女人能有几个是睡得着的?”
闻言,齐韵以帕掩唇笑,随后才道:“我一直以为你圣宠颇浓,是不在乎这些的。”
“说不在乎,可又有谁能真正放下,宫中嫔妃斗个你死我活,不仅仅是为了一己之身的荣宠,更是为了满门荣耀。”
“是,沈妹妹是个聪明人。”
“那姐姐又是为何一大早来这儿?莫非也是因听闻洛妃有孕而睡不好?”
“自然不是,你又不是不懂我,就算后宫嫔妃一下子再生出十个八个孩子对我来说也是不打紧的事儿,我要的,只是庇护家族平安。”
听了这话,沈凝酥忍不住对齐韵生出心疼,她遣退众人,拉起齐韵的手,低声宽慰道:“我知道姐姐心中一直放不下,可我们活着的人总要朝前看,如若我家四哥在天有灵,自然也是盼着你将日子过得红火,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齐韵闻言,抬手擦了擦眼角,将眼眶里快要溢出的泪抹去,勉强笑了笑。
这些宽慰之话她已从亲近之人口中听了许多,可心病难医,她自己走不出,别人说再多也是枉然。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她挤出一抹微笑,“我既已入了宫,该怎么做我还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一切都好。”
且不说弦月池桥栈上姐妹二人如何说体己话,只说回那朝云宫。
梵昭醒来见身旁没人,于是自己穿了衣裳鞋袜后往外去寻沈凝酥。
刚走出寝殿,可巧见叶岚正站在廊下指挥小丫鬟换花房送来的新鲜藤萝。
见到他,众人急忙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你家主子呢?”
“回皇上的话,小主出去外头透气去了。”
“透气?怎的?我在她宫里竟让她觉得压抑了?”
“皇上说笑了,我家小主难得起早,所以想去赏赏景。”
“嗯,唤人来伺候朕洗漱吧!你也快去寻你家小主回来,就说朕等着同她一起用早膳。”
“是。”
领命后叶岚带人快步出了宫门,因不知他们往哪边走的,于是分头在朝云宫附近找了起来。
她一路寻到弦月池,远远见福宝与清絮还有另一位婢女一同站在桥边,离他们约莫五丈远的桥上,是自家小主与另一位宫嫔,却因隔得太远一时未认出是何许人也。
待她走近又细看了看,才发现是齐贵人。
叶岚不敢贸然上前,先是站到福宝身边打探:“小主与齐贵人聊了多时了?”
“约是有一刻了,姑姑怎的寻到这儿来了?莫非皇上醒了?”
叶岚皱着眉点点头,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断二人的谈话,忽见自家主子微微福身行礼,道别了齐贵人。
回去的路上主仆四人走得不算慢,但到了朝云宫发现梵昭已经走了。
“怎么走了?他没说因着什么事儿吗?”
“回禀小主,希妃娘娘派人来请皇上过去看看长公主,说是长公主浑身发热、哭闹不止。”
“嗯。”沈凝酥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旁的清絮却是忍不住抱怨:“隔三差五拿自己孩儿当借口从咱们宫请皇上过去,若是真的还罢了,若是为了争宠瞎说,那她真是枉为人母。”
叶岚则扶着沈凝酥往里走:“小主,那早膳……”
“你们吃了吧!我没胃口。”
知主子心情烦忧,叶岚也就不再劝,轻轻朝小丫鬟挥了挥手,随后,圆桌上纹丝不动的饭菜便被撤了出去。
继而,她又将早就泡好的茶换了一道水,递到主子面前:“小心烫。”
“嗯。”沈凝酥接过抿了一小口,终于忍不住问道:“叶岚,你说这后宫中的女人,就一定得有了子嗣才能站稳脚跟吗?”
“也不尽然,不过自古以来得tຊ宠的妃子大多有子嗣,毕竟多子多福嘛!但也有些妃子哪怕有了孩子也还是年纪轻轻就……”因着是大清早,叶岚也不想说晦气话,便没将话说完,转而问道:“小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不过依着奴婢看,若是小主也能尽早得个一子半女自是最好不过,若论争宠,这也是锦上添花的事。”
沈凝酥稍微有些脸红的笑笑:“我同你说句真心话,虽说如今我年纪还不算大,可也早有了为人母的想法,以前我在家里听姨娘们闲谈,说女人迟早是要经历这一遭的,还不如早点生养,身子也经得住,若是年纪大了再生,病痛总是多。”
闻言叶岚也笑了:“我也听过村里的妇人们说过类似的话。”
这时,沈凝酥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有孕无孕全凭天命,我也不能左右一二。”
“话虽如此说,但也要尽人事后方听天命”
叶岚此番话一出,沈凝酥就明白了她的用意,点点头吩咐道:“我近来总觉得肩膀沉沉的,去吩咐溪华林的宫人将汤泉打扫一番,晚膳过后我要过去。”
“是。”
……
月明稀星,一群宫人拎着灯笼低头行走在甬道上,末尾一小宫女低声向身旁的人道:“不知发的哪门子的疯,大半夜要泡汤泉,明明咱们今夜得休息,她一来,又得忙。”
这话虽极小声,却还是被领头的女官薛成好听见了,她并未点名道姓,只是厉声喝道:“闭嘴!主子也是你可随意议论的?我倒要看看你脖子上有几颗脑袋,够你这般放肆!”
此言一出,方才说话那位小宫女立刻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只闻呼呼的风声自墙这头刮至墙那头。
……
外头虽狂风大作,汤泉内却是暖和无比,热腾腾的雾气不断往上蒸,乳白色帷幔平添了几分朦胧,沈凝酥泡在暖泉之中,简单盘起的发髻上簪着大红色的花,眼波流转间尽显妩媚。
方才她派人打听过了,皇上正在明政殿批阅奏折,并未翻哪位后妃的牌子,于是她派了清絮过去请。
因觉着有九成的把握能将皇上请来,于是她从容不迫地闭眼静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