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骁瞥了她一眼:“你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吧!”这他娘的叫什么奖励?楚昭说:“这奖励我不稀罕,倘若这人能活过来,王爷不如再答应我一个要求?”不稀罕?慕容骁的脸顿时变得比楚昭还黑。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给别人擦脸,这女人竟然说她不稀罕。“你别不知足。”慕容骁恨恨道,“你再敢为了那个马奴向本王提要求,本王出去就杀了他。”楚昭很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看阿傲不顺眼,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可以了,王爷把布拿走吧,我来帮他缝针。”
男人二十多岁,面白无须,嘴唇乌紫,气息微弱,楚昭扒开他的眼睛瞧了瞧,然后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
被子下,男人赤裸着上身,右侧胸肩处血肉模糊,上面插着一根断箭。
“箭上有毒,且毒性已经扩散全身,为防箭上有倒钩,这箭还不能直接拔出,需要割开皮肉把箭头剜出来。”楚昭仔细检查了伤者的情况,抬头看向慕容骁,“这人一只脚已经进了鬼门关,我可不敢保证能救活。”
“你必须救活。”慕容骁说,“这人对本王很重要,救不活他,本王就杀了小马奴和你那两个丫头。”
你他娘的!
楚昭在心里骂了一句,妥协道:“我可以试试,但我需要帮手。”
“我来。”慕容骁弯腰从床下拉出一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疗伤器具和药品,“这事不能让旁人知道,我来做你的帮手。”
楚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很脏的,还会有好多血,王爷确定要亲自来?”
“少废话,你以为本王没上过战场吗?”
慕容骁利索地脱掉外袍,里面是一件窄袖紧身的黑衣,矫健的肌肉和劲瘦的腰身在轻薄的面料下显露无遗。
“啧!”
楚昭忍不住挑了下眉。
这家伙虽然很招人恨,身材和样貌真是没得说。
“看什么,现在不是你发花痴的时候。”慕容骁嫌弃道。
“看看怎么了?”楚昭轻嗤,“男人还怕看呀,又不会少块肉。”
“……”慕容骁顿时无语,莫名有种被她调戏了的感觉。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板着脸,把暗室里储备的蜡烛全都拿出来,亮堂堂地点了一屋子。
楚昭也脱了自己的外衣,挽起袖子,在箱子里挑拣能用的东西。
箱子里的药品,有疗伤的,有解毒的,有麻醉的,全都分门别类地贴着标签,各种器具也一应俱全,不仅有薄如蝉翼的开疮刀,还有镊子,钳子,三棱针,甚至还有用来截肢的锯子。
这是战场上军医才用得着的医药箱。
楚昭先配了解毒和麻醉的药喂那人服下,而后拿了一大团白麻布递给慕容骁。
“等下会流很多血,王爷除了帮我递刀子,还要拿着这个帮忙吸血,我把箭取出来之后,王爷要快速用布团给他堵住伤口,用力按压,我不让你松,你就一直压着,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慕容骁觉得最后这句话好别扭。
身为高高在上的王,向来只有他这样问别人,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
但他又不能不答,只得板着脸应了一声:“明白了。”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
楚昭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别扭,用酒洗了手之后,拿起一把刀放在火上反复烤了几遍,深吸一口气,刀尖缓缓划开男人的皮肉……
蔷薇院,苏暖玉正坐在窗前,盘算着怎么除掉楚昭,婢女春樱匆匆走来,小声道:“侧妃,有人看见王爷把王妃带去了前院卧房,两人关着门在里面好久都没有出来。”
“什么?”苏暖玉腾一下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奴婢也是才听说的。”春樱解释道。
“你还狡辩。”苏暖玉瞪了她一眼,“还不快跟我去瞧瞧。”
“是。”春樱忙应了一声,扶着她去了前院。
暗室里,楚昭终于剜出了箭头,累得几乎脱力。
慕容骁用麻布按压在创口处,抽空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汗涔涔的,还溅了不少血,心里不免有些触动,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帕子,去帮她擦脸。
“干什么?”楚昭吓一跳,本能地想躲开。
“别动!”慕容骁沉声命令。
楚昭停住,瞪大眼睛看着这人发神经似的在她脸上左一下右一下的擦拭。
“王爷是在心疼我吗?”她缓过神,好笑地问道。
慕容骁瞥了她一眼:“你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吧!”
这他娘的叫什么奖励?
楚昭说:“这奖励我不稀罕,倘若这人能活过来,王爷不如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稀罕?
慕容骁的脸顿时变得比楚昭还黑。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给别人擦脸,这女人竟然说她不稀罕。
“你别不知足。”慕容骁恨恨道,“你再敢为了那个马奴向本王提要求,本王出去就杀了他。”
楚昭很想问问他到底为什么看阿傲不顺眼,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可以了,王爷把布拿走吧,我来帮他缝针。”
慕容骁却又忿忿不平:“本王不让你提关于马奴的要求,你就没要求了是吗?”
“……”
楚昭懒得理他,拈起一根桑白皮线往针眼里穿,心想他之前才说过自己的心眼比针眼还小,现在看来,慕容骁的心眼也不比她大多少。
慕容骁看着楚昭熟练地穿针引线,先前对她的怀疑不禁又涌上心头。
用大针和桑白皮线缝合伤口,在战场上极为常见,几乎是每个随行军医必备的技能。
可楚昭一个在道观长大的女孩子,怎会用的如此得心应手?
“你说你医术是跟白云观的道长学的,可你会的这些,那里的道长都未必会,这你怎么解释?”慕容骁问道。
楚昭手上一顿,挑眉看他,语气随意道:“青出于蓝胜于蓝,王爷没听说过吗?”
“……”慕容骁还要再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开门,我有急事要见王爷……”苏暖玉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来。
不知道侍卫和她说了什么,她开始不管不顾地冲里面大喊:“王爷,王爷……”
楚昭也听到了她的喊叫,意味深长地看了慕容骁一眼:“看来王爷的爱妃吃醋了。”
“好好干你的活,别管闲事。”
慕容骁沉下脸,不去理会苏暖玉的叫喊,直到楚昭缝完针,给那人清理了伤口,敷上金创药包扎完毕,才和她一起洗干净手脸穿上衣服走出暗室。
暗室的门关上,楚昭疲惫地打趣道:“别说是苏侧妃了,连我都感觉咱俩在偷情。”
“……”
慕容骁嫌弃的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大步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沉声向外面问道:“何事喧哗?”
“王爷!”
苏暖玉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探头就往他身后看,待看到跟在他后面边走边整理头发的楚昭,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原来姐姐也在,王爷和姐姐在里面做什么呢?”
慕容骁随着她的视线,回头看了楚昭一眼,忽然看到楚昭鬓边有一抹没洗掉的血渍,忙回身将她揽住,手指抚上她的鬓角。
楚昭躲避不及,惊讶道:“王爷做什么?”
“你头发乱了,本王帮你整理一下。”慕容骁假意温柔,指腹用力擦去了那抹血渍。
苏暖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爷竟然会对着楚昭那张丑脸,流露出如此温柔的情意。
不可能!
王爷有多厌恶楚昭,她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会帮楚昭整理头发?
可事情就发生在她眼皮底下,由不得她不信,苏暖玉气得银牙都要咬碎,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王爷和姐姐如此恩爱,妾身真为你们感到高兴。”
慕容骁松开楚昭,明显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苏暖玉心头一沉,忙娇声道:“父亲让人送信来,说那件事可以着手准备了,妾身怕耽误王爷的正事,特地来和王爷说一声,不承想搅扰了王爷和姐姐恩爱,妾身罪该万死。”
慕容骁脸色稍缓,对楚昭说:“你先回去吧,本王晚上再接你过来。”
什么?
晚上还要接她来?
苏暖玉几欲抓狂,看着楚昭那张黑脸,真想伸手用力挠上几把。
楚昭巴不得快点离开,应了一声便急急告辞而去。
看着她走得又快又急,慕容骁猜想她是急着回去看那马奴,心里很是不爽。
苏暖玉见王爷的眼睛还黏在楚昭身上,恨不得手里有把剑,追上去把楚昭捅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