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间,李簪缨喉咙都泛着些哑意:“阿洵,公公战死,你为何不同我说?”“我是纪家儿媳,是你明媒正娶的发妻!你这样做是将我陷于不孝不义的境地,可想过日后我要如何面对婆母,面对纪家人?”纪洵只是淡淡回视,语气疏离:“纪家是武将之家,粗鄙不堪,知道这些只会脏了公主的耳朵。”话落,他看向站在台阶之上的皇后:“娘娘,我父尸骨未寒,请恕臣先行离去。”纪洵转身便走,没看李簪缨一眼。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南郊雅苑,梅花盛放。
李簪缨推开院门,就见梅树下舞剑的男人,剑过处,习习生风,带起衣袂翩跹。
下一秒,男人抬头看到她,陡然收剑走来,温柔拥她入怀:“阿缨。”
梅花随雪,落了满地。
李簪缨抬头,细细描摹着男人的眉眼,却在触及其中的情意时,骤然垂眸。
她遮去眼里的悲哀,尽是清明。
纪洵早已不会这样温柔看她……
李簪缨咽下黯然,抬手将人推开:“无心,你逾矩了。”
无心身子一僵,随即点地而跪:“是无心哪里做错了吗?”
“你没错。”只是……不是他
李簪缨扔下这么一句,就不再言语。
……
在雅苑住了几日后,李簪缨回了公主府。
入府时,她看向门房:“驸马这些日子可有回来?”
“回公主的话,并未。”
也是,如今纪洵该陪着他的柳茵茵,怎会回这个令他厌恶的公主府。
李簪缨咽下内心苦嘲,入了府。
一直到母后寿宴那天,李簪缨才在宫里再见到纪洵。
只是向来爱穿黑衣的他换上了一身白。
而她母后就站在纪洵的面前,厉声训斥——
“你娶阿缨的时候可是发过誓,一生一世唯她一人!你们新婚才几年,你就养了外室,可对得起本宫的阿缨?!”
李簪缨手脚冰凉,柳茵茵的事她瞒了这么久,母后到底还是知道了。
白雪漫天,纪洵立在雪地里,垂首不语。
看着男人如松柏般挺直的脊梁,李簪缨心如刀割。
她拐出拐角走上前,想缓和下气氛,却听身后宫女议论:“听说了吗,纪府现在丧事大办,就连驸马养的那个外室都去了。”
丧事?
李簪缨拦住宫女,蹙眉问:“你们刚刚说纪府正在办丧?怎么回事?”
宫女受惊,连忙跪地:“纪老将军战死,全府凭吊,公主您身为儿媳……不知吗?!”
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落在李簪缨头上。
她下意识看向了立身雪地的纪洵,恍惚走到他面前。
对视间,李簪缨喉咙都泛着些哑意:“阿洵,公公战死,你为何不同我说?”
“我是纪家儿媳,是你明媒正娶的发妻!你这样做是将我陷于不孝不义的境地,可想过日后我要如何面对婆母,面对纪家人?”
纪洵只是淡淡回视,语气疏离:“纪家是武将之家,粗鄙不堪,知道这些只会脏了公主的耳朵。”
话落,他看向站在台阶之上的皇后:“娘娘,我父尸骨未寒,请恕臣先行离去。”
纪洵转身便走,没看李簪缨一眼。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落在李簪缨眼睫上,模糊了视线。
许久后,再看不到纪洵的身影,她才收回视线。
回头,就对上母后愠怒又心疼的目光。
她端得一副镇定的模样,将贺礼放在母后手中:“母后,待祭拜完公公,阿缨再来陪您过寿辰,好不好?”
皇后想要说些什么,可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叹了口气:“去吧。”
李簪缨福身拜别,去往纪府。
纪府宗祠,满堂肃穆,挽联高挂。
李簪缨到时,就看见跪在纪老将军牌位前的纪洵。
纪府其他人都身着缟素,跪在一旁哀泣。
甚至……柳茵茵也跪在其中!
李簪缨眼底闪过抹黯然,但她没说什么,只是缓步上前,跪在了纪洵身旁。
“儿媳来迟,请公公原谅。”
然而,换来的是所有人的冷眼与无视。
不知跪了多久,单薄的衣服抵挡不住凛冬的寒气。
冷风将李簪缨的脸吹得煞白,也翻开了贡台上摆放的纪家族谱。
李簪缨抬头,就见族谱内,纪洵发妻的名分下写的竟不是她的名——
而是,柳茵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