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度不重，但让宋浮白的肩膀痒痒的，有些不自在，没忍住打了个颤，“阿朝，你还是扯着我衣角吧，你搭着我肩膀有些痒。”宋浮白长到如今，没怎么与人有过肢体接触，小时候是不喜爱，后来身边亲近的人都离开了，自然也无人能再近其身，现在还颇为不习惯。“衣角太低，我够不着，师父，你把手给我吧，我拉着你。”，阿朝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委屈，宋浮白几乎想也没想，就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诺，拉着吧。”“好。”
灵剑并没有在禁制下坚持太久，最终还是载着师徒二人自半空中掉落，唯一的作用大概是没让他们直接摔死在这儿。
裂缝之下，一片漆黑，宋浮白尝试运转周身的魂力，全身经脉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简单的符咒也使不出来。
“阿朝，这里面的禁制似乎未消，你试试能否催动魂力。”
阿朝沉默地摇摇头，刚刚下落时他就试过了，那时候全身经脉就已经被封禁，而且刚刚他还伸手探过，这四周的崖壁光滑如镜，明显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为。
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手笔，能在此兽山之上设下这样强大的禁制，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三生。
如果是他，阿朝微微松口气，他和宋浮白交好，他们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不是他……
他收回自己的心思，借着裂缝上方的自然光想看清他们所在的地方，“师父，这里光太暗了，刚刚采的巨灵草灵力充沛，应该能做照明之用。”
“拿巨灵草当灯使，不行，那是暴殄天物。”，宋浮白义正词严地拒绝，她千辛万苦地采得草药，价格昂贵不说，还颇为难得，自然不乐意拿出来。
阿朝无奈笑着，只当宋浮白是想拿草药换钱，轻声劝道：“师父，这药再珍贵，也没有命贵，师父要是想买什么，等出了兽山，我再去赚钱就是。”
“不是……”，宋浮白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眼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地方，她连阿朝在哪儿都看不见，“算了，拿来先应个急。”，她无奈挑挑拣拣，拿出手里一颗年份最小的。
千年巨灵草灵力充沛，只需要握在手心，用灵剑上溢出的那点灵力促燃，发出的光亮便能将周身照个清楚，宋浮白将巨灵草握在手心，朝着身边照过去，看见阿朝就站在身侧，两人的双手交握在一起。
当灯光落下时，宋浮白仿佛才感受到掌心的热度，身体反应得远比大脑快，条件反射地将手从阿朝手中抽了出来。刚刚落地匆忙，她竟忘记了两人的手还牵在一处。
阿朝也反应过来，看着空荡的掌心，轻轻抓握了一下，默默将手收了回去，视线也从宋浮白身上转移开，借着巨灵草发出的光向四周打量。
他们落下的地方并不大，像是一处峡谷，两侧皆是高耸的山壁，从底下向上望，根本看不到尽头。
别说他们周身并无多余的力气，便是此刻魂力充沛，恐怕也很突破半空中的禁制。
宋浮白举着手中的巨灵草向前探，在左前方发现一处昏暗的洞口，看着似是普通的山洞，没有任何异常。
“阿朝，这里有一处洞口。”
阿朝看着这洞口，微微皱起眉头，跟着宋浮白的脚步一起靠近那洞口，借着巨灵草的光亮，探头往洞口里看去。
除了一条狭长的走道，什么也看不见。
“师父，给我一株巨灵草，我进去看看。”
宋浮白：“这地方看着诡异，而且我们手上的巨灵草也有限，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一起去。”
宋浮白一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况且，她如今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将死之人，有什么好怕，自然不会让阿朝去替她犯险。
阿朝点点头，跟在宋浮白身后，一起走进了狭长的山洞。
山洞里的甬道狭窄逼人，阿朝个子高，得微微曲着腰才能通过，四周是石壁，瞧着有些年岁了，石头都褪了原本的色彩，石缝里长满了青苔，石头的表面并不光滑，依稀还能看见一些刻痕，只是年岁久远，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师父，这些痕迹看上去似乎像是什么咒法。”
宋浮白偏过头扫了一眼，这些咒法的痕迹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快要消失殆尽了，如今只剩下模模糊糊的残痕，辨不分明。
“这地方又是禁制，又是咒法，恐怕不是什么善地。”
再往里走，那石壁上竟然出现了一些痕迹很深的划痕，看样子不像刀剑砍劈而成，这划痕越往里走便越深，划痕旁边还能看见深褐色的血迹。
宋浮白愈走愈觉得心惊，手指不自觉捏住自己的衣角，想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宗师，走到哪儿打到哪儿，罕有敌手。
临到死了，谁能想到还要落到这么个破地方，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发生的事儿，偏偏留下些叫人想入非非的痕迹来，真是无语至极。
都怪她少时看了太多不知所谓的话本子。
正想着，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将她吓了一跳。
“师父，我有些看不清路，想搭着你肩膀，免得走错。”，阿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宋浮白浮动的思绪又沉下来。
“好，你跟着我。”，宋浮白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心似乎也被这重量安定下来，“阿朝，你说说话，这里面或许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阵法，别什么时候走散了都不知道。”
“嗯，师父，你想听什么？”
阿朝的声音原本就低沉好听，如今在这狭小的洞穴里，每句话都似乎是趴在宋浮tຊ白的耳边低语。
宋浮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敷衍着，“随便。”
阿朝低低笑了一声，“我在想，要是我们出不去了，怎么办。”
宋浮白用另一只手抚上肩膀，轻轻拍了拍阿朝的手，故作勇敢，“别怕，师父会带你出去的。”，今天哪怕抛了她这条命不要，她也得把阿朝送出去。
阿朝轻轻捏了下宋浮白的肩膀，“我信，我师父可是举世闻名的大宗师，自然是神通广大，纵横天下，无人能敌。”
这话听着像是不加掩饰的吹牛，却让宋浮白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我看你啊，这油嘴滑舌的功夫倒是学得好。”
他的力度不重，但让宋浮白的肩膀痒痒的，有些不自在，没忍住打了个颤，“阿朝，你还是扯着我衣角吧，你搭着我肩膀有些痒。”
宋浮白长到如今，没怎么与人有过肢体接触，小时候是不喜爱，后来身边亲近的人都离开了，自然也无人能再近其身，现在还颇为不习惯。
“衣角太低，我够不着，师父，你把手给我吧，我拉着你。”，阿朝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委屈，宋浮白几乎想也没想，就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诺，拉着吧。”
“好。”
两人又沿着这甬道往前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隐约地看见尽头处，有一扇石门。
“前面是出口？”
“过去看看。”
宋浮白的步子走得越发快，几个大跨步便迈到了石门前。
这石门看着与那外面的石壁一样年代久远，上面糊着一层厚厚的灰，只是并没有任何植物附着于其上，连寻常荒废之处常见的蛛网也没有。
石门的两旁点着两盏油灯，看着似是寻常，但那灯座上却分明没有积下一分一毫的蜡油，灯却依旧亮着。
宋浮白上前去，凑近那油灯，嗅了嗅气味，伸手去探，“这是，长明灯？”
“长明灯？那不是传说里的东西，恐怕得真修成正果，飞升天界后才能得见。”阿朝皱起眉头，想起这只在典籍中见过的东西。
他走上前，站定在那灯前，伸手直接探了进去，那火苗竟然奇异般地绕过了他的手指，依旧直挺挺地燃着。
“真是长明灯，还有两盏！”
宋浮白撒开阿朝的手，跑向了另一侧，大笑着说：“这地方还真不一般，难不成是哪位天神留下的地方，误打误撞叫我们碰上了？”
阿朝神色凝重地摇头，“这地方看着诡秘，师父还是小心些。”
宋浮白伸手去拔了拔那长明灯座，拔不动，只好放弃，将手从灯座上拿了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不管是谁，有本事设下如此强大的禁制，若真对我们有恶意，以我如今的修为，还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姑且看看吧。”
阿朝：“这地方既然在兽山，会不会和三生有关？”
宋浮白摇摇头，“应该与他没关系，据我所知，三生从未出过三生楼，这兽山也并非他的地界。不过，三生活得太久，我知道的也未必是真。不过好在，这里既然有门，就代表有人进来过，我们四处看看，也许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阿朝看着那朴实无华的石门，总觉得有点怪异，干脆从地上随意拾起一块儿还算趁手的石头，冲着那石门砸上去。
“轰”的一声，石门发出一阵夺目的光亮，将那石块震得粉碎。等那漫天飞扬的尘土散去，宋浮白才看见刚刚那石门上竟有一个完整的法阵。
“师父小心，这门上有法阵。”
宋浮白活得久，又是在有魂谷这样的地方长大，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颇有些研究，她细细打量这阵法，眉头不自觉地紧蹙，“这是上古阵法，符文绘制的手法与现在仙门之中用的完全不同，绝非寻常之物。难道这地方，真是什么上古大能留下的？”
阿朝站在她身边，不着痕迹地用半边身子将她与石门隔开，“这阵法确实古怪，与仙门中常用的阵法都不同，况且，照刚刚的情形来看，这阵法威力非凡，师父可会解？”
宋浮白摇头，“这阵法若是完整，我恐怕还真没办法，可如今看来，阵法残破，许多符纹都已模糊，威力大减，说明设下这阵法之人已经多年未曾前来修补过，倒可以试着破解一番。”
阿朝闻言，悄悄松了口气，拉着宋浮白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可如今我们经脉被封，半点儿魂力也使不出来……”
宋浮白将沈十三送的那把灵剑拿出来，举在手里，头一回看他顺眼了些，“这不还有一把灵力充沛的剑吗，拿他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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