箬飞早已给孩子喂下了安神药,此刻小家伙不哭不闹蜷在她怀里。我领着她们在皇宫的偏僻小路穿梭,避开巡逻的守卫。这个皇宫,是齐国的宫殿,是我自小生活的地方,我比任何一个拓跋人都更熟悉。我领着她们去冷宫。那儿有个我和箬飞小时候生活的秘密基地。炕下有个逼仄的密室,没人知道,用来藏身最好不过。安顿好一切,我便得离开了。箬飞死死拽住我的衣摆:“出去太危险了。”我紧握着手中的旗花,朝箬飞摇头:“我得放信号出去,我要是离得太近,难保拓跋兵不发现你们。”
箬飞生了。
在我来到宫里的第十九天,她羊水破了,疼了一整晚,生下了一个男孩。
她宫里的人去请拓跋皇帝来瞧,请了三道都没请来。
边疆传来捷报,说穆厄听闻段家军支援,畏惧不已,愿求和谈判。
不战而屈人之兵,着实是大喜。
为着这好消息,拓跋皇帝喝了个酩酊大醉,宿在文家姐妹宫中。
文家将双生花送进了宫,姐姐端庄,妹妹清冷。
都是如天仙般的矜贵人物。
可偏偏遇着了拓跋皇帝,她们卸下了闺秀的架子,柔情似水,伏低讨好。
如此反差,叫拓跋皇帝如何不爱?
箬飞的宫人第四次去请的时候,已然过了一日。
拓跋皇帝食髓知味,还想再留宿文家姐妹宫中,却被她们哄着来了箬飞宫里看孩子。
美人一左一右架着拓跋皇帝来的。
一进宫门,被我碍了眼,拓跋皇帝一脚踹在了铁笼上。
我受惊尖叫一声。
“真不知道段鸩喜欢这个傻子什么,要不是为了钳制他,朕看着都闹心。”
拓跋皇帝瞧我满身脏污,像是被脏了眼般,快步离开了。
我远远听着屋内一片调笑声,好不和谐。
我摸了摸藏在发间的钥匙和药包。
马上他就会笑不出来了。
文家姐妹哄着拓跋皇帝留在了箬飞宫中用晚膳。
为了箬飞生了个儿子,拓跋皇帝高兴,赏了箬飞宫中伺候的宫人银钱,许他们今日吃酒。
而拓跋皇帝,也被文家姐妹一杯接一杯的酒灌下去。
不知多少杯酒下肚,他终于喝醉宿在了箬飞宫中。
守卫的宫人们亦是吃醉了酒打着瞌睡。
无人注意我蹑手蹑脚,将铁笼打开,爬了出去。
来接应我的是文家姑娘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侍婢。
她引我去了丫鬟偏房,将备好的衣物递给我。
“快些梳洗。”
“正巧里头还没完事,咱们待会一起进去。”
我点点头,将藏在发间的药包递给她,仔细嘱咐:“这是最烈性的蒙汗药,姑娘泡在温水里,水中浸一条厚厚的帕子,小心自己别吸进了口鼻。”
她郑重收下,转身准备去了。
等我们端着清洗的温水进去时,内殿还是娇喘连连。
拓跋皇帝借着酒劲,如同疯了的种马般,折腾了文家姐妹一轮又一轮。
若不是箬飞刚刚生产完,他甚至会拉着箬飞一起。
“陛下雄壮,可是妾身实在受不住了。不如把外头的婢子叫进来伺候可好?”
文家姐妹娇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
拓跋皇帝被哄得飘飘然。
“罢了,朕也够了,享受过你们天仙般的伺候,如何看得上那群婢子?”
我们被传唤进内殿。
拓跋皇帝闭着眼,浑身赤裸躺着,等着文家姐妹伺候清洗。
我将沾了药水的帕子递给了文家姐姐,微微抬头,飞快瞥了她一眼。
她看见我的脸,瞬间了然。
帕巾慢慢在拓跋皇帝的脸上缓缓擦拭着。
上头沾了烈性的蒙汗药,被蒙住口鼻的人,用不了多久便会头昏脑胀晕死过去。
可拓跋皇帝毕竟也是从草原厮杀过来的,他察觉到了不对,睁开眼。
几乎是在拓跋皇帝睁眼的一瞬间,文家姐姐用力用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妹妹同几个冲上床的婢女使尽浑身力气摁住了他的四肢。
而我从袖管拿出藏了多时的匕首,高高举起,用力插进了他的左胸。
匕首上涂了剧毒的鹤顶红,见血封喉。
纵使我们有六个女子,但对上孔武有力的草原男人,亦然是没有胜算的。
毒药,是我们最后的保障。
拓跋皇帝死死瞪着我,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他的嘶吼,全被湿帕捂在喉管,只能听见声声呜咽。
垂死的人,挣扎动静极大。
惊动了守卫的宫人,门外坐着的人影站了起来。
未等他们出声,文家姐妹的娇喘声此起彼伏。
“陛下,不要……饶了妾吧!妾受不住了……啊!”
门口守卫的宫人听见这动静,嘿嘿淫笑了两声,又坐回了原地打盹。
终于,一刻钟后,拓跋皇帝不再挣扎,他的眼死死瞪着我,身体开始变冷。
所有人松开了钳制拓跋皇帝的手,面面相觑,止不住地发抖。
凭着六个孱弱的姑娘,无声无息地杀了终年骑马练武的草原男人,饶是谁也不敢相信。
包括我们自己。
一开始,文家姐妹入宫时,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寻机会刺杀拓跋皇帝。
但事有变故,拓跋皇帝要我进宫做牵制段鸩的棋子。
我也就有了机会,将鹤顶红和蒙汗药藏在身上带进宫里。
我是个被锁起来的傻子,他们自然不会仔细搜我的身。
一切都是顺势而为。
若没有那蒙汗药,就算我们侥幸杀了拓跋皇帝,那动静必然闹得极大。
我们六人,包括箬飞和孩子,有个算一个,全都得死。
而现在,我们小心翼翼擦净拓跋皇帝身上的血迹,换上寝衣,盖上被子。
他的面颊脖颈都没有伤痕,远远看过去,就像是睡着了般。
“你们快穿好衣服,从后窗跳出来。我去接箬飞和孩子,咱们立刻走。”
我低声吩咐文家姐妹。
随后跟着另外三个婢女端着面盆从正门出去了。
门口的守卫垂头打着瞌睡,半梦半醒地瞧了我们一眼,又低下头去。
箬飞早已给孩子喂下了安神药,此刻小家伙不哭不闹蜷在她怀里。
我领着她们在皇宫的偏僻小路穿梭,避开巡逻的守卫。
这个皇宫,是齐国的宫殿,是我自小生活的地方,我比任何一个拓跋人都更熟悉。
我领着她们去冷宫。
那儿有个我和箬飞小时候生活的秘密基地。
炕下有个逼仄的密室,没人知道,用来藏身最好不过。
安顿好一切,我便得离开了。
箬飞死死拽住我的衣摆:“出去太危险了。”
我紧握着手中的旗花,朝箬飞摇头:“我得放信号出去,我要是离得太近,难保拓跋兵不发现你们。”
“箬飞,看好孩子,他才是希望。”
我沿着小路跑到了鲜少有人踏足的废弃宫殿旁,拉开了旗花。
带着哨音的旗花划破天际,在高空炸开。
霎时间喧闹声响起,宫内驻守的段家军举刀在宫内大开杀戒。
他们踩着拓跋人的头颅和鲜血,一路杀出宫去。
而段鸩也带着十万段家军从外围包抄了皇宫。
拓跋失了皇帝,群龙无首,溃不成军。
拓跋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