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暖神情恍惚,无有不应。乔玉安不耐地皱紧了眉:“现在,我不想再看见你!给我滚出去!”沐云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丝毫不敢多留。祠堂内重新陷入一片冷寂。乔玉安却直直朝着牌位跪下,痛苦呜咽出声。
沐云暖被他一句怒吼震住,神情有些无措,定了定心神,附和道:“我知道了。”
眼睛却一刻不敢挪开神情冷淡,只留给她一个侧脸的乔玉安。
看他燃香,起身,一句话也不敢说。
乔玉安,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种念头一旦出现,便像是毒蛇不断在她脖子上锁紧,一寸寸她只觉得如坠冰窖,腿都有些发软。
乔玉安掸了掸手中的香,转而面向沐云暖,又将香往前送了送:“去,给你姐姐上柱香。”
沐云暖满是疑惑地抬头,却看见一座座牌位正中间是一个泛着寒光的漆木匣子。
只是一眼,就叫她遍体生寒,犹如堕入了九幽地狱。
她仔细辨认着匣子正上方的牌位,竟然是——沐昭阳!
她惊叫一声,甩开手上的香,香灰落在她手背上,燎起一手背的水泡,她却像是毫无察觉,不住往后退。
乔玉安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指腹不断在她手背上摩擦,状似亲密,实则却是将她痛苦不断延长。
沐云暖眼角都渗出泪来,声音发虚,嘴里不住叫着“乔玉安”。
乔玉安嘴角带着笑,却面色阴冷,如同地狱里爬出的鬼差:“我将你姐姐接回来了,你不开心吗?我们恩爱如初,你不为我们高兴吗?”
“你做的那些事,是不是应该当着你长姐的面好好忏悔!”话音刚落,乔玉安弯下腰将被沐云暖扔掉的香捡起,好好插在沐昭阳牌位前。
而后好整以暇地回身看向她。
沐云暖猛地怔住,透着乔玉安明亮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所有罪恶秘密都无处遁形,已经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可她依旧不死心,抱着一丝幻想,强装镇定:“玉安,你说什么?”
乔玉安突然将她拖拽着,重重摔在装有沐昭阳骨灰的木匣子前。
沐云暖只觉得额角一疼,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什么,猛地后退一步。
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额发四散着,毫无形象地哭诉出声:“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乔玉安绕到她身后,按着她的肩胛骨,狠狠下压:“你错在哪了?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沐云暖的头被他拽着抬起,迫使她双眼看着沐昭阳的牌位:“好好说说,让你姐姐也听听,你做了什么错事?”
猛地,一记冷风吹过,燃了的白烛灭了又亮。
沐云暖早已魂飞魄散,强撑出来的几分硬气也灰飞烟灭,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是我花了那一百两害死了娘!”
“是我偷了当铺的当票,顶了对乔老夫人的救命之恩!都是我!是我对不起你,长姐!”
乔玉安站在一旁,一字一句听着沐云暖对沐昭阳的忏悔,桩桩件件,又被提起。
他盯着那个再不会有一丝回应的木匣子,半晌,眼角溢出一行热泪,却又突兀地笑出声。
又哭又笑,与沐云暖不敢停息的忏悔声纠缠在一起,宛如野鬼啼哭。
他让沐云暖给她忏悔,那他自己呢,自己又什么时候能得到解脱呢?
乔玉安猛地将沐云暖拎起来,手上用力到沐云暖气息减弱,在她濒死之际,手上又卸了劲。
转身走到门口,将落锁的门打开,冷声道:“你每日来这反省,给昭阳抄送经书,赎罪。”
沐云暖神情恍惚,无有不应。
乔玉安不耐地皱紧了眉:“现在,我不想再看见你!给我滚出去!”
沐云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丝毫不敢多留。
祠堂内重新陷入一片冷寂。
乔玉安却直直朝着牌位跪下,痛苦呜咽出声。